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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凑什么热闹

2015-03-19    来源:苏湘红    点击:867次
凑什么热闹

苏湘红

       做完爱,张明眼光在老婆叶敏的隐私部位浏览了一阵,说,今天我不去卖菜了,你自己去吧。老婆说,什么情况啊。张明说,听说省里的一个大官今天要来我们电站库区视察电站的淹没情况,想去看看热闹。老婆说,你是中央电视台啊,你怎么知道。张明说,你不看昨晚电视新闻吗,昨天全镇的干部都顶着烈日倾巢出动去大扫除了,还能有假。老婆说,你神经病啊,省里的大官来关你屁事,不卖菜,你喝西北风去啊。张明说,凑凑热闹,我也好久没有得出去放放风透透气了,你就给我一回吧。老婆抬起肥硕的屁股俯下身在张明面前掏了掏,把一团湿湿的卫生纸往床边的纸篓一丢,不满地说,去吧去吧,如果去凑热闹能当饭吃,你就永远不要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再回来烦我了。
       不想这一去,就不得了了,张明就成名人了。
       出了家门,张明先去找儿时的玩伴曹凯。曹凯和张明同在一个市场做买卖,曹凯杀猪张明卖菜。敲开曹凯家门,曹凯正在为去看大官视察的事和老婆怄气呢。见到张明,曹凯就象见到救星一样对老婆说,你看你看,人家张明的老婆多开明多懂事理,立马都放张明的假放风他给他去凑热闹了,你看看你看看人家?!曹凯老婆正在一边摆弄一摊猪下水一边给曹凯上政治课数落曹凯的不是,见到张明,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只用一道杀猪刀一样的寒光在曹凯的脸上狠狠剁了一刀后说,快去快回,让我知道人家都进酒楼包厢喝老茅(贵州茅台)老五(五粮液)了你还不回来,看老娘我怎么收拾你!
       别看曹凯平时这里晃悠那里逛逛瞪着一对牛眼一副李逵样,怕老婆在整个杀猪行可是臭了名了的,怕得不得了,一到老婆面前就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垂着一颗硕大的头唯唯诺诺,老婆叫他向东打死他也不敢向西。得到老婆的特赦,曹凯心里嗨了去了,立即屁颠屁颠的跟着张明出门去了。
        两人推出曹凯那部弥漫满猪臊味的摩托车。曹凯牛眼问,知道大官在哪条线路视察吗?张明说,到大街了打听昨天镇干部最后一次突击在那条线路大扫除干得最欢的就是。
        扶了曹凯的后背准备跨上摩托车后架,张明忽然发现曹凯的摩托车后架上还粘着一截风干了的猪大肠,就揭下来吊在曹凯的眼前晃了晃,坏坏的笑着说曹凯曹凯,看看你的猪大肠!曹凯说才象你阳痿了的那根呢。两人就嘻嘻哈哈的打笑着开着摩托车往镇里去了。
       到了镇上,大街小巷早已经插满了各色彩旗,横空悬挂的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两人满脸亢奋的停下车问街边一个卖茶叶蛋的老太婆,大官在哪视察哈,老太婆咧着一张还有两颗门牙的嘴说,听说是在电站坝首那一带的哈,具体的哈也不太清楚哈。两人道过谢后买了各两个茶叶蛋囫囵吞了,又马不停蹄地往电站坝首赶。
       来到坝首高高的电站大坝上,两人举目四顾,只见离电站坝首上游两公里处,已是黑压压等着看热闹的一群人,闹哄哄的。警察已拉起了警戒线,两排警察三、五步远一个,正如临大敌般的在警戒线外警戒,一位像是个领导的大胖子手拿手提喇叭正在前后左右的跑动,一遍遍高声叫喊:“围观的群众,请自动让开!让开!”,烟酒过量的嗓音连续不断地在电站上空荡漾。
       一年四季起早摸黑在那个狭小拥挤、闹哄哄臭烘烘的菜市场跑前跑后地忙碌卖肉卖菜,张明、曹凯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了,两人两眼急促燃烧着喜悦,喜洋洋调转好车头,轰开油门又往电站上游两公里处赶。
       来到闹哄哄的人群外围,张明、曹凯把车推到一处水渠边锁好,再回到闹哄哄的人群外围,两人使出平时往猪肉打水的力气想找个空子挤进去。可是外围的人就象铜墙铁壁一样,任凭他们怎么挤都没法挤进去。没办法,两人只好挤出人群边拿衣角抹从皮肤毛孔里针破塑料管冒出一样细密的汗边骂娘,边想怎么才能近距离见到省里来的大官呢。就在两人一愁莫展时,忽然看到不远处坐着的一位老农正在不紧不慢地抽着烟,笑眯眯的看着稻浪般起伏骚动的人群不时露出丝丝嘲讽。两人忽然直觉这老头是不是知道什么,立即掏出好烟笑嘻嘻地向老头走过去.......
       老头接过烟,惬意地吹起了喇叭,向空中吐了一串漂亮的烟圈后,说,你们找上我,算是你们找对人啦。笨卵才去那里前胸贴后背、屁股顶屁股的挤作一堆呢!昨晚镇里的书记、镇长和县里的领导找上我,说是省里的大领导要来我们镇视察,安排明天去参观我的那亩田,因为我没钱去买什么高科技化肥、复合肥、有机肥来投放,全是全家人畜吃喝拉撒的农家肥,还有我风里雨里捡拾来的牛粪马粪羊粪灌溉,全镇就我的那亩田长势最好也最环保,我怕来了那么多的人下了我的那亩田里去参观,那么多的皮鞋去踩,踩都要踩平了呢。自从白龙潭电站建成发电田地挨淹没后,我就指望剩下的这亩田地打下点粮食补贴,多得喝一、两个月稀粥,所以死活不答应,是书记、镇长好话说了一箩筐,就差给我下跪了,并且背着县领导暗地里偷偷塞给我五百块小费预付损失,我才勉强答应今天给他们去作贱我的那亩田呢。想凑热闹见省里来的那个大官,到我的那亩田里去,狗拉屎似的蹲着等,不就行了,还用削尖脑瓜去挤这闹哄哄的人圈啊!
       姜就是老的辣耶,真的是长了见识!两人兴奋得两眼放光,佩服的五体投地。美滋滋的谢过老头后,两人决定趁省里来的大官车队尚未到达那块田地之前,悄悄离开久久守候在这已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另辟蹊径”到老头所指的那亩田地里去蹲坑守候。
       由于激动过度,曹凯到水渠边推车时,一不留神一个打滑,差点一头栽到了水渠里。不过手臂还是狠狠地磕到了渠壁上,结果磕处,隆起了一个鸡蛋大的肿包,痛得他好一阵毗牙咧嘴。
       调好车,曹凯带上张明,抄田间小路,又奔向了电站坝首坡顶老头所指的那块田。不曾想,谁的消息比他们还要灵通,早已在通往那块田的四周插秧似的围上了,一群人在吞云吐雾插科打荤胡吹海侃的笑闹着,等待着。张明、曹凯无限感慨的叹个气,急忙寻了个空地停好车,择个自认为最佳的位置顶着烈日焦急的等待。
       直到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人差不多睁不开眼时,田边的人群一阵骚动。“领导来了!”的叽咕声此起彼伏,并开始听到车子爬坡的喘息声,不一会,一列车队就鱼贯而至,从车里走出几个大官模样的人,而且有个大官模样的人还有人帮他打着伞。张明、曹凯心里一阵激动,互相使了个眼色,心想有人帮着打伞的那个人应该是省里来的大官了!
       只见省里来的大官走下了田埂,走到田里与守候在田间政府预先指定、培训安排好的农民聊了起来。张明在人群中泥鳅似的乱挤,不曾想,竟挤到了离省里来的大官不足三米的地方!他听到省里来的大官在问一名农民,电站淹没了以后你们土地减少了多少,剩下的这些地块边坡每年都能打多少粮食,政府对你们的生活安排都有些什么办法和补助,你们的生活质量、幸福指数是比建电站之前多好了还是下降了等等。
       这位农民就搜肠刮肚的回忆政府培训时千叮咛万嘱咐他应该说的话不应该说的话,然后结结巴巴小心翼翼面红耳赤的应答着。不时惹起田里几个陪衬的不是农民的人夸张的欢畅的笑。
       张明听到身后有村民小声向自己叽咕:“你看这个省里来的大官多亲我们农民啊。你离他那么近,要不,你就把电站建成发电后我们镇上受淹没情况,特别是这几年电站附近连续塌陷出现很多大坑的情况,庄稼、学校、民宅都滑坡进坑里去的事,向这个大官反映一下吧。”
       听了身后的叽咕,站在田埂上看热闹的张明不知怎么的就忽然脑筋一热,油然一股想反映的冲动。于是在一片熙熙嚷嚷的喧闹中他挥舞着双手向正在田里视察的大官叫喊:“领导,我想向您反映一个问题。”。大官回过头,搜寻大声说话的人。见到田埂上拼命向自己挥手的张明,便亲切的对他说,那位乡亲,你过来,什么问题,说来听听。张明就上前说,领导,自从这个白龙潭水电站闸坝发电后,这几年电站附近连续塌陷出现了很多大坑,大家都提心吊胆的,不知道政府管不管这事。
       大官说:“管!我们是人民的父母官,人民的事是天大的事,怎么不管呢!你反映的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涉及群众的生命安全。”大官返身向田埂上的张明走过来,仔细询问他具体情况。张明说,自从这个白龙潭电站建成后,这两年出现的“天坑”就连续不断。首先是叶子家的房子被大坑惊心动魄的“吃掉”。
       张明说,叶子和她的丈夫都是白龙潭镇协和村村民。他们曾经的家,与村上的中心小学比邻,前几年花了十多万元起建。去年春节大年初四一大早,全家人都出门到镇上看舞狮队舞狮去了。午后回来时,发现“家”不在了。取代的,是一个深深的大坑,存储的粮食、院内牲畜,全都掉进了大坑里。一起消失的,还有协和中心小学的食堂和大部分操场。张明说,幸好是放寒假,学校没人,要不后果不堪设想。事后,据当时正在家过春节疯狂喝酒猜码的一桌村民说,他们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就发现叶子家被大坑“吃掉”了。那之后,村民们发现,村里的好多口井陆续没水了。随后,“天坑”不断出现。村民谭文胜的家,距协和小学不足一百米。一天,谭文胜在家看电视,听到一声巨响。他以为是雷声,出门观看,却发现院子里的拖拉机不见了,再一看,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近几个月,村民郭小山就目睹了两次“天坑”现身。第一次,他在离家不远的水田里听到一声闷响,随后目睹两根电线杆“像吸面条一样”被吸到地下。水田里出现一个大坑。当时郭小山觉得,“下面就好像有一张嘴”。没过多久,郭小山在家陪儿子玩电脑时,又听见一声闷响。他径直跑向水田,没发现什么。回来后,闷响再次传来,郭小山看着自家院里的厕所,消失在眼前。塌陷是一个圆圆的口子,他看到里面全是水。一蓝姓村民则称见过 “半座山一下就没了”的情形,他说他当时吓得不停上厕所。见到大官在认真地听,张明说据来赶街的村民讲,过去一年内,白龙潭镇村民不停地被“天坑”困扰的不下于上百户,虽未造成人员伤亡,不过持续扩大的塌陷面积,让村民非常紧张。曾有市、县电视台记者到白龙潭镇收集材料,记者采访后都心有余悸的说:“池塘中,公路上,‘天坑’随时可能出现,走在路上我们都感觉隐隐不安。”并表示采访回去后整理在各媒体播出扩大影响,帮助受灾村民向上反映这些情况。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采访回去后最后都是泥牛入海或是不了了之。
       大官一声不吭认真地听着。张明又说,据当地人讲,这半年来“天坑”频现,他们不断向政府反映情况,希望治理“天坑”并对受灾者进行补偿。但问题迟迟没有得到解决,好象补偿也微乎其微,每平方米才这个数,,张明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农民们无法接受。大官还是一声不吭认真地听着。见到大官一声不吭还是认真地听,张明说着说着胆子不觉就大了,他对大官说:“干脆,我就带您去看看几个大坑吧,好吗?”。大官说:“好,那就麻烦你小伙子帮忙带个路,我们去看看。”在人群的起哄尖叫声中,张明面红耳赤的上了大官的车。大官的车是个大巴车,上了车,张明才感到局促不安,不知道坐到哪里好。大官就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车里的第一排。大官执着张明的手,一路跟他聊天,问他的家庭情况,问他的生活门路,问他的年收成。路两边有群众时,大官会向窗外挥手致意。有时候大官还握着他的手一同向窗外沿路的群众挥手示意。
       大官的手很软,大官的手很暖,张明感觉到特别的幸福,心里热乎乎的,心想这大官真好,一点架子也没有,不像他们镇上的某些领导,一见到他们这些新一代的农民工进镇政府逛逛,就以为是要上访,被撵鸡撵鸭一样的撵出大门来;也不象菜市场里收费的那些市场服务中心工作人员,动不动就骂人打人。有一次他挪动贩菜的三轮车避让城管的那部市场巡逻车慢了点,还挨天天在市场里收地摊费的那个半老厨娘用称菜的枰坨爆头,到医院缝了好几针呢。
       约二十多分钟后,车队到了电站下游那个叫协和村的村部学校。大官下车步行,让张明带路。张明带大官来看的,是一个直径60米、深约30米的大坑。这是叶子夫妇那个曾经的家。大官站在坑边近距离观望时,身边立即围上了一圈区、市、县、乡四级陪同考察的官员,还有各路平面的和立体的媒体记者。大官身边滔滔不绝的张明立即洪水猛兽般的被汹涌的人流挤到后面去了。等到张明费九牛二虎之力想挤进人群再次回到大官身边时,不知何时两个理着小平头警察模样的年轻人已经站在了他身边,一边一个架着他悄悄离开了人群。远远望去,三个人勾肩搭背亲热得就象形影不离的铁哥们、好朋友。然后这两个人就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不再让他靠近大官一步。此时,张明才忽然害了痢疾般的浑身哆嗦,难受,冷汗大颗大颗的冒出,心里莫名的恐惧。然后大官在视察塌陷的整个过程中,张明再也没法回到大官的身边了。
       省里来的大官视察完大坑后,要离开时,张明清楚的看见,大官在四处打量人群;张明还清楚的听见大官问了如影随形的人一句:“我的那个向导呢?”。身边有人说,可能跟别的车走了。
       当时张明听到大官寻找他的那个慈祥的声音时,激动得想哭,他很想向发出慈祥声音的那地方招手大声喊,领导,我在这呢!可是看到身边形影不离一言不发警察模样跟着自己的两个年轻人,他就割了舌头般地发不出声音了,只能张大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慈祥的身影跨进车里,车门缓缓地关上,车子缓缓地走了。然后车队一辆接一辆的走了。两个年轻人看所有的车辆、人员都安全走完离开后,也坐上一辆没有牌号的车走了,只剩下张明象冬天空旷原野里的一颗光秃秃的树,孤零零的插在距离视察的大坑七、八十米远的地方,欲哭无泪。
       眼睁睁看着所有的人员都走光空无人应后,张明急忙掏出手机,手忙脚乱拨打一起出来的曹凯,对着手机屏幕狼吼,你他妈的在哪里!手机里传来曹凯哭丧的嗓音,他说他赶到半路时被疏导道路交通的警察拦住了。没办法,他只好躲到路边的玉米地里抽烟等,待视察车队返回,路上再没见到手拿牌牌拦路的警察后,他才得从玉米地里悻悻出来,往张明这里紧赶慢赶......
当天,张明反映问题给省里来的大官并当大官向导的消息在张明还被困在那个叫做协和的村庄发愁怎么回来而对曹凯暴跳如雷时,消息早已风一样传遍了镇里的每一个角落,也传到了还在菜市场里卖菜的叶敏的耳朵里。
       同行卖菜的几个大奶子婆娘跟叶敏泱泱打趣道:“叶敏,还不快收摊回去犒劳你老公啊!”。叶敏说:“犒什么劳啊,你们别笑话我了,张明他一个卖菜的,连进镇政府大门都还挨撵鸡撵狗一样的撵出来,还能上领导的车啊!”。
       去凑热闹回来了的人都这么说呢,几个大奶子婆娘胸脯波涛起伏,争相颤抖着一对大奶子,说。
       张明搭着曹凯的摩托车灰头土脸地回到菜店时,天已开始泼墨。妻子叶敏一见张明,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都作践什么去了!”。张明说:“我作践什么了?”。叶敏说:“给你去看热闹,你就夹卵在那里看,乌鸦嘴的反映什么情况啊。”张明说:“我反映什么情况了”。叶敏说:“哼哼,什么情况,你煮熟了的鸭子嘴巴还硬!”见老婆较起了真,张明立即心虚的闭起了嘴。见张明的鸭子嘴巴不再硬,叶敏因生气而生硬坚挺的心不觉软了些,缓了语气,又说:“不是我爱说你,能见大官是好事,可是你不该乱讲话,更不该反映问题。你又不是塌陷户,你脱裤子放屁做什么。万一政府计较搞秋后算账在别的事上比如办各种证照啊年检啊找茬刁难我们,我们生意做不成了咋办?”。张明耷拉着脑袋任凭老婆数落。
       张明门还没进就挨批斗,曹凯见势不妙,乘着叶子在专心致志斗张明时,悄悄退到墙角,一溜烟跑了。
       听到张明回来了,正在晚饭的左邻右舍端着饭碗就三五成群的来了,笑哈哈的边刨饭吃边向张明问这问那。有的问省里来的领导长得个啥样,害得下面的官紧张兮兮的好害怕好害怕;有的问张明是怎么和省里来的大官勾搭上的;有的问大官都问了你些什么情况,你脸不脸红,慌不慌张,有木有尿了裤子。还有问得更离谱的,笑嘻嘻的坏坏的问领导是不是偷偷塞你慰问金了,打开看了没有,得了多少等等等等,五花八门的都有,问得满屋子的笑浪一波接一波的,热烈的气氛发情般到处荡漾。还有的说张明你这次敢于向省里来的大官反映情况并敢把省里来的大官带到现场,功劳可大了,电站库区塌陷的问题一定会很快得到解决的,这些塌陷户马上就会得到政府给的一大笔钱的,他们应该自发组织来好好答谢你,云云。后来,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泼过来一瓢冷水:这也难说呢,你这是给政府揭短,露伤疤,是给政府惹麻烦,死定了也说不定呢。但这瓢冷水被一瓢又一瓢滚烫沸腾的热水浇没了。
       满屋子的人笑闹够后,三三两两的散去了,叶子的一肚子气也烟消云散了,她问张明饿坏了没有,然后从小包包里抽出一张红色毛主席,吩咐张明动作快点去菜市场买点熟食来,邀曹凯两公婆来喝酒。
       当晚,张明曹凯两人边吃边聊当天的见闻,边交流感受边感叹至第三瓶巴马长寿老酒准备见底时,张明一名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亲戚找上门来,狠狠地训斥了张明。认为他随便向省里来的大官反映情况很冒失,很危险,后果很严重,弄不好还要诱发影响社会稳定的不确定因素。省里的大官来视察,市、县的视察日程安排根本就没有视察塌陷这一内容,这内容太敏感,容易丢乌纱帽,更惨的是这个时间恰好是届中考察任期领导工作政绩期间,各级各部门都在加班加点,装修粉饰政绩,人人自危。镇领导正因为没有做好这次视察的前期准备工作,节外生枝了张明带路这一严重问题,视察的维稳排查、安保工作已经被县里严厉批评,镇领导很生气,已经连夜召开班子会议,研究省领导视察后电站库区可能出现的上访情况准备应急预案,严阵以待随时出现的群体性事件。因此建议张明这几天就不要忙着跟老婆卖菜了,最好先出去躲躲。
       张明傻眼了。
       张明醉眼朦胧的记得,在他向省里来的大官反映问题和带大官去看大坑的途中,曾先后两次有人在身后拽自己的衣服。一个穿白衬衣的中年人是镇党委副书记、镇人大主席兼镇综治办主任,主席对他说,你把省里来的大官带到这里,今后你没好日子过。还有一名穿警服的人是派出所的,他也凑过来,对张明说了和主席一模一样的话。
       亲戚开门走后,张明越想越害怕,几次把酒浇到了曹凯端杯子接酒的手上。开始曹凯以为是张明酒准备过量的先期表现,后来见张明的脸色不对,曹凯也无心喝酒了,跟张明再满上一杯巴马长寿老酒干完后,曹凯两公婆安慰了张明几句,就双双告辞走了。
       此后,张明的日子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第二天在菜市场,张明吐着宿酒的酸臭气有点脚软走不得地和老婆正把一大筐酸菜搬下车时,平时爱拿党报头版摄影照片来研究预测******出码走向的菜农大头覃拿着一张省报过来,“张明快看,你出名啦,和省里来的大官平级,上报纸头版头条了呢!”。正在恍惚的张明听到大头覃喜鹊一样嚷嚷的声音,懒懒地落下菜筐,抓过报纸一看,哈,可不,还真的上了报纸了哈,还是头条的呢,彩色图片上的自己也还狗模狗样的呢。报道的图片占了当天报纸头版差不多一半的面积。画面上,省里来的大官正在满脸慈祥地听张明汇报电站库区塌陷情况。
       是个大喜事哈!张明拿了报纸,菜也不卖了,喜洋洋拿到镇上的照相馆去装裱,待照相师傅把报纸报道图片放到镜框里装裱好,再喜滋滋拿回家挂到神笼边边上。每有卖菜同行或镇上闲客来访,他就把客人带到神笼边,用吃饭的筷条指点着镜框说:“你看省里大官在这里,我在这里,这张是我在向省里大官汇报情况。”,然后象旅游景点讲解员一样指着报纸上的照片对来客开始开讲。
       后来他的手机一天到晚不断的有电话打进来,很多记者要采?他,有各种日报的,晨报的,早报的,午报的(还分上午版、下午版的),晚报的,都市报的,当代生活报的,照时下流行的一句话说,他妈的手机都要被打爆了。最搞笑的是一家叫购物导读报的也要来采访他,据说是可以提升该报的发行量和阅读率。刚开始张明很高兴,他细心收集采访报道过他的各类报纸,精心剪贴背诵好,念给下一个采访他的报纸记者听。后来电话一个接一个,一拨人一拨人的接受采访,搞得他嗓子都说哑了,吃了金嗓子喉宝也不管用,他干脆破费两瓶精品丹泉好酒请镇文化广播站的那个美女站长替他录好音了,一一放给来采访的各路记者听,搞录音采访。
       同时张明的生活质量也在悄悄发生着质的变化。来访的记者有拿来衣物的,有拿来大米的,有拿来花生油的,有拿来面条的,有拿来猪肉的,有拿来烟酒的,还有个更搞笑的报社送来了一只轮椅和一对拐杖的,说是光考虑近忧不行,还要远虑,供张明老了用的。各种瓜果饼糖营养补品更是堆满了小屋的角角落落,堆成了小山,都足够开个小卖部了。
       高档烟酒舍不得享受,张明就叫老婆晚上没人时偷偷拿到烟酒店降价卖了;花生油大米面条怕吃不过来过了期,就拉到食品批发店去出厂价卖;营养补品舍不得吃,给遍地开花的药品店帮销;猪肉最好处理了,直接用吹风筒吹个半干了给曹凯混在新鲜猪肉里卖;瓜果饼糖吃不完,张明就叫曹凯两公婆尽管来拿,搞得曹凯两公婆连续拼命吃了两星期,吃得看见瓜果都想吐了。无奈,张明一万个舍不得又十分心痛十分慷慨地分发给平时和自己关系还算可以的同行和亲戚帮忙消化。最令张明两公婆眉开眼笑的是,来采访的每家报社记者临走时,都会留下一个大大小小的红包。晚上两公婆临睡觉时拆开来看,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有一天,张明听曹凯说有一家报纸报道不实。张明找来这家报社的报纸一看,原来这家报纸报道说张明告诉省里来的大官:其实这些塌陷并不都是建设白龙潭电站造成的,还有当地发现了一种稀有的金属矿,由于政府监管不力导致民间大面积乱开采,还有政府乱准批开采石场,还有非法开采奇石等诸多因素造成的,气得张明当场吐槽,然后都要吐血了。张明说天地良心,他那天没有对省里来的大官说过这些话,是这家报纸道听途说乱写乱报道的,他觉得这个报道会得罪政府和许多人的,会引起政府和许多人恨他自己。
       此后,张明开始注意到,每天在菜市场出没,或出门进门,开始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还有一些风凉话开始小雨点般一滴两滴的断断续续飘落到他的耳朵里。张明便不想再接受任何采访了。可是每天手机里还是不断的有媒体的电话打进来,大大小小的报纸电台电视台很多的平面的立体的各路媒体记者要采访他。最可气的是还冒出来了两个冒牌记者打着记者的旗号要敲诈他,要约他单独谈谈,要他出点钱破财消灾,要不弄他坐牢,吃每天三块二伙食费的牢饭去。无奈,张明只好关了手机。可是手机关了,家里积满灰尘沉默在墙角一年难得响起三、两次的电话机铃声又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来了。不接吧,怕是同行或者亲戚朋友哪个有急事找他,一拿起听筒,都是各路令他心惊肉跳的记者热情洋溢的来电要采访他。张明都要神经衰弱了,他不想再接受任何采访了,又怕得罪人,干脆白天不在家待着了,干脆跟各路记者玩起了失踪,花几块钱到镇上的小网吧里去呆。可是小网吧里呆的都是十几、二十岁穿着低腰裤的年轻人,一头少年白而且不会上网的张明在网吧里就显得特别的抢眼,特别的另类,特别的尴尬,特别的不合时宜。没办法,后来张明只好白天干脆花几十块钱到镇上的小旅馆里去开房躲躲了,看电视消磨时间。晚上十点以后才老鼠偷食一样偷偷摸摸的溜回家。
       一天半夜,回家的张明正在卫生间里洗澡,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得见的夜里墙角沉默的电话机忽然响了,吓了他一大跳。张明急促地想,谁来的电话,这个电话该不该接呢。因为年久失修,来电显示已经看不见了,判断不出是哪里来的电话。张明忽然一哆嗦,心跳加剧,是不是哪家亲戚或者朋友家里突然发生了什么不幸,来电告诉呢。这么想着,张明就套了件短裤从卫生间出来,滴着水惴惴不安地拿起了听筒。刚小心翼翼的“喂---!”了一声,对方的回应就让张明吓得不轻。是县委宣传部来的电话!对方自报家门说他是县委宣传部的新闻科长,叫小梁,说是一家中央媒体的内参、专供全国各地负面信息给中央领导参考的资深记者要来深入采访他,让他这两天做好接受采访的各项准备。张明问他们要来采访他什么东西。对方说,就是想跟你详细了解了解白龙潭镇民间非法开采稀有金属矿、政府乱准批开采石场、民间非法盗采奇石等引起民众房屋大面积塌陷的情况。
我的妈耶!这还让人家活下去吗?!张明哭丧着脸说,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没有说过这些事情啊。
       可是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张明没办法,只好匆匆捡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哭丧着脸匆匆交代累了一天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老婆,说不得了了,要出大事了!这几天如果家里来人,死活都不要告诉他们我去?哪里。然后满脸歉疚的在老婆的额头上留了个嘴印,就连夜跑掉了,一个星期都没敢回家。
        ......
       张明出了名后,除了令他心惊肉跳的记者,还不断有周边的村民来找。他们带着袋袋材料,希望张明能够替他们向大官或者记者反映情况,“解决政府没有解决的问题”。张明成名人后,除了记者,还不断有周边村民来找张明。他们带着材料,希望能够替他们向大官或者记者反映情况,“解决问题”。
       第一个提着两只土旱鸭上门来找张明帮忙反映情况的,是镇政府所在地的居民,老上访户沈丘。 
       沈丘说他是在 2000年以前在办好土地使用证的情况下后来才建起了现在的居住和门面房的,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这门面房做点榨粉生意来维持一家人生活。可是一年前的九月份情况发生了令他难以置信的变化,镇里说要搞河道维修疏通水利,县、镇有关部门口头通知他拆迁,然后就开始了对他采取粗暴蛮横的工作态度,强令他拆迁。多次相持不下后他踏上了漫长的上访诉求之路。去县政府、县信访局上访跑细了腿,在得不到合理的答复后又去了清河市信访局,市信访局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一个合适的答复,后来县里撤销了他们下达的那份口头通知。就在他还没有从遇到包青天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时,谁想到政府也会使这种下三滥的东西,他们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不知从哪花了两万块钱请了个黑心律师,出孬点子要撤销他的国有土地使用证,说什么“政府有权给你们****也就有权给你们撤证”,他想不明白了就来找张明,想通过张明向来采访的记者反映反映,问问这些本地的父母官,他们心里还有丁点为老百姓着想的心吗?在党中央、国务院三令五申,要求“严格城镇房屋拆迁管理,坚决纠正侵害人民群众利益的问题,切实维护社会稳定”、“妥善解决好被征地农户的居住问题,切实做到被征地拆迁农民原有生活水平不降低,长远生计有保障”的情况下,还敢顶风而上,知错犯错,完全不顾老百姓利益,强制拆迁,还叫人活不活下去。沈丘愤愤地说,你告诉记者,如果问题再得不到妥善解决,我沈某人掐锅卖铁,走路也要到天安门闹事去!
       随后,一些村民也三三两两找上门来,带着材料。有反映镇民政办工作人员吃危房改造钱,危房户签字一万五只到手八千的,有反映村干吃扶贫救灾款的,有反映教师吃学生每天三块钱营养餐的,有反映镇干部下乡白睡女村民的,有反映城管粗暴执法乱打人的,有反映计生工作人员超生罚款乱收费的,有反映兽医站工作人员吃母猪补贴经费的.....不一而足,都希望张明能够替他们向省里来的大官或者记者反映情况,解决问题。搞得张明的家就象个综治信访维稳中心似的,一拨人走了一拨又来,天天接访,天天门庭若市。搞得张明一有人来就躲到卫生间里仰天长叹叫苦不迭:收人家的材料吧,他根本就没能力办也没办法办;不收吧,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实在抹不开脸面。搞得张明一见到有人提着鸡鸭提着一袋袋花生红薯黄豆上门来,就满头冒汗一阵阵的紧张,光冒火又无可奈何。    
       此后,向来早睡早起的张明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做事怕踩死蚂蚁般的变得小心翼翼。以前说话大嗓粗门,现在说话变得细声细气低声下气,还地下党接头似的四下张望。有时对老婆叶敏莫名其妙的发火。偶尔做做爱,也是兴致勃勃做到一半时,脑际间忽然水瓢般浮起这些恼人的事情,就索然无味,不觉疲软了。气得缝眯着眼晴正在兴头上准备享受高潮一刻的老婆大光其火,光着身子站起来把枕头往地下摔,他也光着身子大光其火懊恼不已却无可奈何。
       此后,菜市场不再看到张明说说笑笑帮忙老婆卖菜忙碌的身影了,也不再看见他在曹凯家喝酒谈笑风生的声音。偶尔现身镇上的街道,也是步伐匆匆,前后左右鬼鬼祟祟地张望,做贼似的。大多数时间就是一个人躲在家里盯着某一个地方发呆,或者壁喃喃自语,有时候还莫名其妙的傻笑。
       一天傍黑,张明一个人在饭桌旁就着几颗红皮花生闷闷不乐喝闷酒时,在镇上政府部门工作的亲戚走进门来,拉了张凳子在他身边坐下,告诉他镇里领导班子今天下午开会研究了,已经把他列为每年各个大小节假日和敏感时期的挑头人物,从镇干部、镇派出所、司法所、综治办、街道办抽调人员组成专门稳控小组,敏感时期安排专门人员对他进行每天二十四小时监控。张明问,挑头人物是什么意思。亲戚说,不知道啊,挑头人物就是挑起事端和政府作对,跟政府过不去,又还没有达到违法犯罪可以抓了关起来的人,对这种人,政府组织安排足够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秘密建档立案,对他平时的一言一行进行监视控制,必要时进行一定程度的严厉诫勉训话。然后亲戚重重地拍了拍张明的肩,好自为之吧,兄弟!就告辞走了,剩下张明端着一杯东兰米酒傻愣在灯影里。  
       从此以后,张明感觉自己好象真的已经失了人身自由,无论他走到哪里,好象都被人跟着。有一段时间,镇上还传染病似的流传,说派出所要传唤张明,说他带省里来的大官去看大坑,把窟窿弄大了......
       张明憋屈得想哭。
       这天晚上,张明看了省电视台的晚间新闻后,正要上床睡觉,忽然菜店的门被敲得叮咚响。张明习惯性的看了看墙上的钟表一下,心想都这么夜了,谁还来拍门呢。他叽咕着掀开窗帘的一角透过窗户往楼下一看,可不得了了!楼下都是镇上的干部,有综治办的,有派出所的,有司法所的,领头的中年人是镇党委副书记、人大主席兼综治办主任,旁边还停着一辆好象是司法所平时街头搞普法宣传用的小车。
       张明很纳闷,这么晚的时间,连“鸡”都睡了,他们来敲他门找他干什么呢。张明忽然想到刚才他看省里的晚间新闻连播时,新闻报道说首府一年一度的两会一节准备于近期召开,要求全省各地要做好两会一节期间的安全保卫特别是维稳工作。镇里莫不是怕我两会一节期间去上访闹事,先下手为强,把我强制控制起来,先消灭在萌芽状态吧?张明不由得想起了几年前因麻将一事被派出所抓去的情景。那天因下大雨,生意清淡,张明就去屠宰场附近废弃的一间毛坯房里看几个屠夫打麻将,谁知道被派出所的几个协警抓了起来,扭送派出所进行审讯。张明说明他没有参赌,只是在旁边观看,几个屠夫也说他只是观看,没有放水,可派出所的人就是不信。几个屠夫交了罚款走人后,大盖帽们就把他关到一个没有窗户的屋子里,按到一只坐在上面脚够不着地面的高脚独凳上,然后打开四个五百瓦的灯光从四个方向罩住他,几个人就开始轮番审讯。折腾了大半天,张明实在顶不住那强光的照射、热度的辐射和困倦的折磨,招了,交了三百块钱才了事。想起这事张明现在还后怕。张明想,如果这次是来抓人的,不知道他们还发明出什么奇招来折磨人呢。张明躲在窗帘后静观边想边静静地听。听见来者敲门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响亮,一副敲不开就绝不罢休的架势,张明连忙一溜小跑到楼顶,架个木梯翻越过邻居家的围墙,再借道邻居家的楼梯,从后门跑了。
        ......
       张明当夜逃跑后,就没敢再露面。期间,镇上的干部频繁给他打电话,叫他到镇政府去一趟。张明在电话里对打电话的人吼:“你们一定是来抓我的。我不回去!”后来张明又说:“要不,你们转告张书记,我要见他!”。
        ......
  张明走后,一切问题都在加速解决中。不久,县里收到省里大官的亲笔批示:“对白龙潭镇出现大面积塌陷一事,要组成专家组,圈定塌陷区范围。要迅速转移塌陷区内群众,决不能发生人员伤亡。要妥善安排群众生产生活。这几件事情必须马上做。”
  不久,省地质专家出台的《马都县沉陷区治理工作情况汇报》里,解释了塌陷频发的原因。地质专家认为,沉陷原因分四个方面,一是电站建设的多次爆破引起的地下不同程度的松动;二是这些区域地处岩层破碎带和溶洞多存区,地层容易被水溶蚀,形成岩溶现象;三是这些区域解放前就有大型非法开采活动,长期的非法开采及抽排水,引起地下水流动冲刷,并引起水位下降,破坏了底层平衡稳定。四是这两年气候变化引起高密度的强降水致使土层软化,进一步加剧了地表沉降。
  同时,“天坑”治理工作也在村、镇、县多个层面展开。在白龙潭镇塌陷较为集中的协和村,工作人员成队穿行,驾驶着维修机械填坑。塌陷情况得到省里的大官亲笔批示后,政府治理塌陷的进度和力度大大提速,以前是村民找镇里,现在是镇里找村民。
       一年后,一片100亩200户的沉陷塌方安置小区楼房在镇东面拔地而起。竣工仪式那天,镇里派人找回了流浪在外打工已一年多的张明。竣工仪式上,新任镇党委书记动情地说:“张明同志敢于仗义直言,敢反映我们政府不敢反映的问题,敢说出我们政府不能说出的事情,是我们全镇人民值得尊重和学习的榜样!现在我们这个社会,象张明这种敢于向政府挑刺的人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如果我们镇再出三个五个,八个十个或者更多这样敢于仗义直言的张明们,我们镇社会经济发展的步子还要加快,人民的幸福指数还要攀升,社会还要更加的和谐,全镇人民的小康幸福梦还会更快的指日可待!经镇领导班子研究,鉴于张明同志为全镇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所作出的贡献,决定授予张明同志敢于建言纳策奖,奖金一万元!同时欢迎全镇涌现更多的公民、各界人士建言纳策监督政府的工作!”。
       当夜,在曹凯家,张明和曹凯边一杯一杯地干着酱香浓醇的巴马长寿老酒边感叹世事的变幻风云,喝着喝着,两人不约而同抱成一团,痛哭流涕起来......

          (编辑:韦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