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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的爱情

2019-05-12    来源:蒙桂周    点击:904次

地狱的爱情

蒙桂周
 

 
       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合山市突然使小晴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包括那里的人民也好像一下子都变成了她的亲人。
       这种整天缠绕在小晴心尖上的情绪,当然源自于她心爱的蒙连。
       小晴是蒙连未过门的女人,蒙连来合山挖煤已快半年了。合山是广西最大的“煤都”,他和工友们每天穿行于几百米深的地下巷道里,像一群黑色的老鼠穿行在天堂和地狱之间。
       那天蒙连刚收工升井到地面就收到了小晴的手机短信,说她决定到合山来看他,现在已经起程了。
       小晴要来了,蒙连缄默了很久的歌喉竟不知不觉地哼出一些五音不全的歌儿来,工友们心照不宣地笑了,有的说:“这小子要得开荤了,看把他乐的。”天一抹黑,蒙连就迫不急待地发短信给小晴,问她到哪里了?过了好久小晴才回复说到哪里也不知道,反正窗外黑漆漆的一片,车在不停的走不停的走,好象离家越来越远了,她好想哭……
       凌晨四点,小晴在合山汽车站刚一下车,呼啦啦的一下,不知从哪儿冒出了许多搭客的摩托车手,“美女,去哪里?坐我的车。”他们争先恐后地向小晴招呼,有的还要帮她拿东西。小晴看到了这座城市的热情,但她拒绝了他们,此时她看见蒙连骑着那辆老掉牙自行车向她驶来了。“三点我就到车站等你了。”“是吗?难为你啦。”“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啊?”“也没带什么,都是衣服,还有你喜欢吃的腊肠和腊肉”。那辆自行车的后架不知什么时候已掉到哪里了,蒙连两只肩膀只好各扛着一袋东西。小晴推着车和他平排走着。此时合山这座城市还在睡梦中。街上炫丽的霓虹灯下映射出了他们长长短短的身影。小晴突然激情四射地喊了一声:“蒙连,我爱你!”这句赞美诗般的喊声尖锐地钻过清晨的薄雾,然后被四周拥挤的楼群反弹开来,久久回荡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蒙连吓了一跳,怕惊动警察,慌忙拉着小晴拐进一个胡同逃之夭夭。
       工地离车站不远,他们没费多少脚力就到了。蒙连把小晴领进一个黑咕隆咚的石棉瓦盖的房子。小晴抬头四下瞧了瞧这牲口棚子似的房子,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蒙连拉了灯,一下亮堂了起来,棚里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小晴抱怨道。“没办法啊工地生活嘛。”蒙连边放东西边说。
       小晴幽幽地叹了一声气,然后搂住了蒙连的腰,眼里溢出了泪水。蒙连回抱着她,不一会就腾出一只手来解小晴的衣扣。“不急嘛。”小晴用手挡了一下,呼吸却急促了起来。
       “能不急吗?看你这身子已滚烫得要冒火了,我是怕你的衣服被烧着。”说着两人就滚到了由几块木板装订成的床上,紧接着那石棉瓦盖的大棚也摇晃了起来。“轻点……咱们轻点……隔壁睡着工友呢,别让他们误以为地震来了。”



       蒙连带着小睛走出工棚,正巧龙矿长和众民工在外面说笑,见他二人都把目光“刷”地全射到了小晴的身上。
       蒙连脸色一沉:“嗬,没见过女人啊!”说着拉着小晴又溜进了工棚。
       “你出去太扎人眼了,你给老子好好在这呆着,我要下井上工去了。”“蒙连,你小子金屋藏娇啊!”龙矿长声音还在外面,人却已经迈进工棚里来了。
       “龙矿长你也太没文化了,这狗窝工棚也配叫‘金屋’啊?”蒙连满脸堆笑,接着指着龙矿长向小晴介绍“小晴,这是这儿的头——龙矿长。”“龙矿长好”,小晴的声音小得象蚊子叫。“你小子真有福气啊,搞到这么耐看的婆娘,你们山村的小米真养人啊。”龙矿长一进屋眼睛就一直粘在小晴的身上。接着他又和悦地问低头躲避龙矿长那火辣辣目光的小晴家乡有什么土特产,那里春节包不包粽子,娘家有几口人等等。
       小晴讨厌龙矿长那鲜红如桃的酒糟鼻子,更讨厌他以那种“特务”的刨根问底的问话方式。
       龙矿长见小晴有点不悦,又把目光移射到蒙连的脸上,表情很严肃地说:“蒙连,你小子让这么个美人儿跟你住这种狗窝,这不是太糟踏人了吗?明儿我在外面租个房子给你们两个搬出来住。”说着就催蒙连快下井开工。
       龙矿长见到蒙连和民工们都下到矿井去了,又折身进了工棚。“龙,龙矿长……”正在整理东西的小晴猛然看到龙矿长进来着实吃了一惊。
       龙矿长一摆手:“别叫我什么龙矿长,叫龙大哥多亲近。”然后就自个儿找个位置坐下。
       他摸摸口袋,从里面取出几张百元票子递给小晴,叫她收下,说这是矿山的规距。
       小晴死也不要,互相撕扯着,龙矿长擤住了小晴的手腕子,小晴挣扎着,一脸的通红。
       这种拉拉扯扯的推让很名正言顺,龙矿长触摸到她任何部位她都不会说他下流。
       小晴觉得龙矿长已把她贴个满怀了,她急着说:“龙矿长别这样,这不行,真的不行啊!”
       “怎么就不行呢?”龙矿长把她压到了床上,那几张票子掉到了地上。
       此时正往井下去的蒙连突然觉得哪儿都不对劲,于是下到半井又返回来了。
       蒙连推门进来说忘记东西了,回来拿。
       龙矿长仍然紧抓着小晴的手不放:“你看你看蒙连,这不是撕我这张老脸皮吗?我给她红包她硬是不要,这是我们矿山的规距,你叫她收下!”龙矿长死皮赖脸。
       蒙连把地上的钱一张一张地捡起来,塞进衣兜里说:“龙矿长,不好意思,收下了,收下了!”说着向小晴使了个眼色,目光里有些哀求。
       小晴非常尴尬,爬起来拢了拢头发,觉得她的手腕竟给龙矿长攥得发烫发麻。
       接着龙矿长和蒙连都相继出去了,小晴烧火做饭等蒙连下工回来吃,心里想着龙矿长的事。她觉得龙矿长那一双看她的眼睛象一双钩子,勾得她心乱如麻。
       晚上,小晴对蒙连说:“你别在这儿干了,这龙矿长很可怕,象条狼。”
       “不行,我还有四个月的工资押在这矿上,干不满全年他是不放我回去的,等我挣够了盖房子的钱,咱们就回乡下结婚。如果怕这龙矿长,过几天你就回乡下去。”
       “不,我不要和你分开,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往后他再行不轨我就告他,只要我们把篱笆拴牢,野狼就进不来。”


 
       在距离地面一干多米深的煤井里,巷道四通八达,像纵横交错的老鼠洞。蒙连和工友们在矿灯的指引下挥舞铁镐刨煤,他们光着膀子,只穿着一件短裤叉,全身都被煤尘涂黑了,只看到一双眼睛和一口白牙。龙矿长看着一车一车的煤源源不断地拉上地面,似乎听到了钞票哗啦啦的翻动声。蒙连推着满满的一车煤往通风巷平台,他用钢丝绳套住了煤车的锁环,然后就捻了三声电铃,三声代表从井底往上拉煤车,两声代表从地面往井下放空车。铃声刚停,钢丝绳就剧烈地抖动了几下,接着煤车就通过轨道呼啸着往上面驶去。
       蒙连返回工作面时在半路上碰到了龙矿长,龙矿长拦住了他,对他说:“你一定要做她思想工作,事成之后我给你当副矿长。”蒙连一直缄口不语,脸上有一股煤块一样冰冷的黑。
       “再让我想想”。蒙连心里的石头动了动,这个副矿长的职位太诱惑人了,
       它代表着权力,代表着白花花的钞票。
       “别让我等太久”龙矿长说完,淫笑着钻进了另一条巷道。
       蒙连傻傻地原地站着,头顶的天板不时有滚雷炸响的声音,那是因疯狂的采煤把这地下都掏空了,地壳在不停地断裂、下沉的声响。
       晚上,蒙连从哈着阴气的井口爬上来,澡也没洗就倒在了床上。小晴心疼地打来热水,拉着他起来给他擦身子。
       “今天啥的了?”她一边在他身体上抹沐浴乳一边问。他依然沉默不语,可以看出他有纷飞的心事。他知道他的未婚妻小晴是个“360度都无死角”的大美人,雨且她还有一颗易碎玻璃一样的心。她是今生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他不忍心伤着她,更舍不得她。
       小晴给他洗澡的同时有意无意地用手撩拨着他的****,可是蒙连的感觉怎么也不提起来,像手机搜索不到信号一样。
       “出什么事了?”小晴停止了全部动作。
       蒙连终于开口了,他说龙矿长叫他转让小晴给他做小老婆,代价是给蒙连当这煤矿的副矿长。
       小晴听完差点气炸了:“你们当我是什么啊,说转让就转让?这些臭男人!”
       他给一座金山我也不要!今生今世只要你!”蒙连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合山市早晨的阳光有点慵懒,街逍的早餐店飘来的食物味道让人难以拒绝。蒙连请假一天,陪小晴逛街。他们各自点了一份早餐,蒙连点油条加豆奶,小晴点馒头加酸奶。
       蒙连半开玩笑地说:“你这个人是不是从北方投胎过来哎,这么爱吃馒头。”
       “喜欢吃馒头有错吗?”小晴撕下一片馒头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
       昨夜这里刚遇到一场春雨的造访,街道干净得令人心旷神怡。这似乎是为小晴量身定做的一个城市,她对这里充满了热情,只因这座城市正弥漫着他们相爱的气息。
       小晴:“今晚我想吃鸡肉,最好是乡下的土鸡。”
       蒙连:“这哪里有啊,鸡肉不能吃多,会变成狐狸精的。”小晴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
       他们走过一栋漂亮的楼房下时突然一盆水横空泼下来,把蒙连浇了个落汤鸡。
       “妈的,今天又不是泼水节,哪个这么缺德!”蒙连用手抹了一把脸,抬头往楼上直叫骂,猛然看到楼台上站着龙矿长,两个人都愣在那里,而龙矿长却没有理会蒙连,眼睛贼贼的罩在了小睛的身上。
       “龙矿长你住这里啊。”蒙连心里有点不爽,但还是最先打破僵局。
        “是啊,刚才在浇花不小心把水弄到你了,对不住哦。来来来,进屋来擦擦身子,然后咱们聊聊天。”龙矿长嘴里说着眼神却没有离开过小晴。
       龙矿长的屋内装修得富丽堂皇,有一对母女在大厅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磕瓜子,对蒙连和小晴的到来视若无睹。
       “别计较,她们就是这种德性,欠管教。”龙矿长边让座边数落自己的妻女。这句话似乎击中了她们,首先起反应的是龙矿长的女儿,她把手里的瓜子往盘子里一撒,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嘭”的一甩门,震得山响。这女孩长得细细的,走路像一缕风,而头发却搞得极度夸张,像一盆黑色的“方便面”。
       接着是龙矿长妻子的反应,她愤怒地关掉电视,站起来扭着“斗大”的屁股,像是身上抬着几百斤肥肉一样,慢慢地“游”进自已的房间,也是把门甩得震山晌。她患有严重的肥胖症,可又抗拒不了那些诱人的大鱼大肉,嘴里吃着就能感觉身上正滋滋地长肉。
       “家门不幸啊!”龙矿长摇着头,首先给小晴倒茶。
       “我不喝茶。”小晴说着,眼睛却看着别处。
       “还好,还好,至少你还有钱啊。″蒙连一边接茶一边接过话匣子。
       “你不能一生只抱着钱说话睡觉啊”龙老板说完有意地用眼神“烫”了一下小晴。
       小晴觉得龙矿长这人又可怕又变态又可恨又可怜。
       接着龙矿长邀请他们在那里吃个早饭,说自家藏有一坛百年老汤,味道鲜美绝伦。
       小晴说不敢喝,那汤肯定残留有很多清朝的口水,恶心!
       蒙连也说要赶时间上市场购物。
       龙矿长说那我用车送送你们,这儿离市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
       龙矿长的这部新车是“本田”牌子,五十多万。蒙连批评龙矿长不爱国,花中国人的钱供养小日本。
       “小日本的东西就是好啊,省油耐用!”龙矿长一边开车一边拍打方向盘。他吹嘘他如何通过竞标花三十万搞到这个“4748”的车牌号。
       小晴趁机挖苦他:“这车牌号不吉利,4748,死妻死爸。”
       “那肥母猪妻子我天天盼她快点死掉,净糟蹋粮食。”龙矿长咬牙切齿地说。
       车子在市场边停下,龙矿长交代蒙连快买好东西,下午下井,说井下的下山巷采煤区出现塌方,要蒙连组织工人进行排险维护。“派别人去不行吗?”小晴有点生气。
       “不行,井下排险维护蒙连经验最丰富。”龙矿长的话不冷不热,但却让小晴觉得那话里暗含杀机。


 
       “你这肉皮厚厚的,是母猪肉吧?”小晴问。
       “我们这里母猪宝贝着呢,一年产几窝仔,老了死了,农民还要给它开追悼会。你想买母猪肉比买龙肉还难。”卖肉老板边切肉边说。
       小晴拿着一块肉翻来覆去地看,蒙连在旁帮提着东西。
       “别乱摸我的猪肉,那块肉都累跟你了,人家挑选老公也没有你挑选肉这么仔细。”老板有点不悦。
       蒙连催促小晴快点买,别磨蹭了。
       他们提着大包小包从街上回来,一走进工棚,蒙连就从里面把门锁了。小晴手里还拿着东西就被蒙连压在了那张木板床上。不一会儿她就含糊不清地呻吟起来,合着木板床的吱呀声,像一首美妙的乐曲。
       下井前,小晴帮蒙连把矿灯充足了电,还亲自把“自救器”系在他的腰带上。
       蒙连拿起菜刀在碗底磨了几下,又用手指头试试刀锋后递给小晴说:“晚上睡觉时放枕边,哪只疯狗撞进来就往死里砍。”
       天还没有完全黑,小晴就早早的锁了门,反复检查还觉得不放心,又用铁线在门的插稍上加固。一切停当,她把那把菜刀藏在床头枕下就合衣躺下。她没有关灯,打算让灯整夜的亮着。
       外面好像起风了,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不时有夜猫子小孩一样的啼哭。她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她有蒙连的爱和那把刀在,她盼望黑夜快点被黎明驱走,等待她的爱人下班归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的爱人蒙连下班归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的爱人蒙连下班回来了,看到她合衣睡觉就一件一件地帮她脱掉衣服,然后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她的全身,她快乐地迎合着,像一朵花一样一瓣一瓣地绽放,突然她闻到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气味,她惊醒了,借着灯光一看:是龙矿长。
       小晴连忙从枕头下抽出那把菜刀,不是砍向龙矿长而是放到了自已的脖子上。
       “滚出去,快点滚出去!不然我死给你看!”小晴红着眼睛吼着。
       “好,好,好,我滚我滚。”龙矿长慌忙提着裤子出了门,消失在夜色里。
       她嘤嘤地哭,可是又有谁听得见,工地上的人都被龙矿长安排到井下去了。她的委屈只有这风听得见,这夜看得见。
       第二天天一擦亮,井下的矿工陆陆续续上来了,却不见蒙连的身影。小晴着急了,拉住一个一个地问,那些人都没说一句话,他们的嘴把得象鬼子把守城门还要严。
       小晴发疯似的跑到那个正哈着阴气的煤矿井口,龙矿长和几个管理人员站在那里指手画脚。只听龙矿长说:“这次事故一定要对外界和媒体封锁消息,同时要做遇难人员家属的安抚工作。”
       龙矿长的这段话虽然说得小心翼翼,但是听在小晴的耳里却如雷贯耳,她晕了过去。
       醒来时小晴发现自已正躺在医院里,龙矿长坐在床边看着她,是龙矿长看到她晕倒后开车送她去的医院。
       “蒙连是不是出事了?”小晴此时一点力气都没有,但内心出奇的镇定。
       “井下发生蹋方事故,蒙连和两个矿工被埋了。”
       “还有没有生命的迹象?”
       “很难说,也不排除他们还活着。这次蹋方引发了井下近千米的连环蹋方,营救成本太高,况且在没有水没有食物的环境下人的生命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星期。”
       “你救救他们吧,我的身体可以给你。”
       “好,好,我就等你这句话。我马上组织营救。”


 
       第二天,龙矿长到医院给小晴办理出院手续,他直接用车把她拉到了预订的宾馆。
       小晴说我先洗个澡吧。
       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龙矿长犹如踩在了云里雾里。
       浴室的门打开了,小晴披着雪白的浴巾走出来,像一朵出水芙蓉,她美得那么的让人震憾,美得那样的毫无道理。龙矿长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
       小晴迈着莲步走向龙矿长,一阵香风拂来,她身上雪白的浴巾徐徐落下,啊,太美了,美得找不到词来形容,美得让龙矿长都想哭了。
       小睛:“营救进度进行得怎么样了?”
       “这两天已经向前掘进了两百多米,离被困人员的位置大约还有七百多米。”龙矿长喘着粗气说。
       于是小晴流下了眼泪,龙矿长捧着她的脸用嘴吻去了她的泪水……此时美在这个世上是孤零零的,那么的柔弱无力……


 
       井下搜救工作进行到了第七天,由于地下大量渗水,掘进人员无法再往前推进,蒙连他们已无生还的可能,他们将与这座千米深的煤井做伴,长眠于此。
       小晴把自已深深地锁在房间无声地哭泣,龙矿长高价雇请一位阿姨照顾小晴的生活起居,关键是别让她寻短见。
       龙矿长给了遇难者家属一大笔赔偿金,煤井也被查封了。蒙连的亲人从老家带来道公,在出事煤井口旁边摆着酒肉、烧纸唱法,请蒙连的魂儿回家。
       龙矿长三天两头来陪小晴,想碰她的身子。
       小晴不同意,说要为蒙连带孝三个月。
       三个月后,龙矿长把那肥母猪老婆休了,分给了她一笔财产。他要娶小晴。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小晴的身体和心态方面都恢复得很好。她同意了龙矿长的求婚。
       结婚的前一天,小晴说我们去那煤井边走走。
       龙矿长:“去那伤心地干嘛?多晦气!”
       小晴:去和蒙连说说话,和他告个别,也算是我对那段感情作个了结,因为明天我要做你的新娘子了。
       刚刚封闭了三个月的煤矿基地早已长起了齐膝的杂草,值钱的东西已被人搬走,只留下一排破旧的、孤零零的工棚和厂房。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好像都有记忆,全都会说话。小晴走到了她和蒙连以前住的那个工棚前,棚子已人去棚空破败不堪,用木板做的床早已被什么人拆走了。棚子里满目都是风吹过的痕迹、雨洗过的痕迹、日晒过的痕迹……这一切都刻在了小晴的眼里和她的心上,一丝丝一缕缕,全是伤感。
       小晴:我想单独在那煤井口边和蒙连说一些悄悄话。
       龙矿长不同意,怕小晴有什么想不开。他小心翼翼寸步不离地扶着小睛走向那还在哈着阴气的洞口。
       那个煤井的洞口水已经快要淹到了一半,像一张狰狞的巨嘴。龙矿长感到阴气森森,不禁打了个冷颤。
       小晴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突然她猛地把龙矿长推了下去,她恶狠狠地说去死吧你。说完又在井边捡起一块石头砸了下去……井里的水慢慢变成了红色。
       小晴站在风中,她拢了拢一下头发,面带着微笑对着井口喊:“蒙连我来陪你啦!”然后纵身一跳。


 
       每年的清明节总有一个人来到这个荒草凄凄的煤井口边给小晴和蒙连烧香,他默默地来默默地走,像一段神秘的故事。
       他是谁呢?他就是龙矿长,也就是我:本文的作者。
       每次我来这里烧香祭拜小晴和蒙连时都要砍掉自己的一根手指头,现在我的双手只剩下最后一根指头了……
 
                                                                                                       二0一九年三月二十一日写于广州醉仙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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