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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建连:我永远的母亲

2021-03-22    来源:蒙建连    点击:981次

我永远的母亲
——三•八节思念我的母亲

文/蒙建连
 
       三•八节,一首《献给妈妈的歌》牵动着我的心,那动听感人的声调旋律触拨着我对妈妈思念的情弦——
        (一)
       遥望夜空的明月
       想起了久别的故乡
       飘泊异乡的游子
       牵念着妈妈
       明月啊明月啊
       请你等等
       请你等等我
       我想把思念捎给你
       送给我的妈妈
       妈妈妈妈孩儿想念您
 
       1911年,妈妈生在现弄合村弄石屯的一个农户家。家中兄弟姐妹三男一女四人,她排老二。不幸的是,她三岁失父六岁失母,自幼孤儿。父母死后,大哥蒙朝美带着弟妹三人投靠远在盘兔达结屯的大叔。在那里走过了她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孤儿的童年不是像有父母呵护的快乐时光的,她是用稚幼的筋骨过早地承受成年人的重担。
       都说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其实最悲催的是孤儿。 孤儿的童年生活,才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的真实缩影。
       在大叔家里,白天要跟大人一起下地劳动、上山打柴割草,夜暮归来,得用上与自已身体不大均称的大背篓,背起猪菜、背起柴草回家。严寒酷署、风雨雷电,都少有闲置在家、享受童年无忧无虑快乐的机会。有一年冬天,骤然下起了大雪,大叔几匹马、牛被困在弄场外的荒野里,已是三天四夜了。这牵牛赶马正是七、八岁儿童的差事儿。这去找牛赶马的差事儿就落在妈妈的身上。她一早就出发,单衣簿裤、光着脚丫,行走在崎岖羊场小道上。爬过一山又山,翻过一坳又一坳,边走也吆喝着牛叫马嘶的喊声,以便能有牛、马的回应。东边找不着,又回头往西边找,东西南北找了个轮回,才在一个偏远的深弄底,见到牛马的身影。一路上寒风刺骨,冷得她直打哆嗦,冻红的脚跟,裂开了一道道伤口,一步一滴血。
       童年、少年的生活留给她终身的印记,就是在头卢顶上凹下了一指深四指宽的背带的印痕。
       成年后,妈妈嫁给了她亲姑姑的三公子蒙仕元,这就是我后来的父亲。这样才结束了流落他乡、寄人篱下的生涯。
       婚后,与君夫相濡以沫,生下和养育了我们七女一男,大女蒙美英,二女蒙美仙,三女蒙美由,四女蒙爱荣,五女委莲,六女蒙美科,七女蒙美福,最后一胎才是个男的,那便是我。迟来的我,真的不争气,让母亲委屈了大辈子!
       在重男轻女、无男为大不孝的时代,妈妈吞咽了不少的泪水。在生到第三个也是三女孩时,爷爷奶奶就八方托媒说亲。妈妈生小孩坐月在屋角里,也少有人送上热的饭菜充饥和温水洗凉。有时家中宰鸡煮肉待客,她也只能吃汤剩菜。原因是没有为这个富家生下一个能接宗代祖、接续香火的男孩。后来,家公真的就娶了他的堂姐女子为我父亲的第二任媳妇。只是,她没有生育能力,没几年就打发她回娘家了。母亲直到第九胎,才生下我这个男孩。而此时,我的爷爷和奶奶已经离世十三个年头了,他们只能在九泉之下欣慰和保佑,却不能来慰抚和弥补儿媳曾经吞下泪水的酸楚心灵。

       每一个女孩,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她不因生女不受看重而泄愤于女孩,而是把女子当作生活的动力和勇气,对她们倍爱有加。孩子一个个出生后,就精心呵护,一包屎一抱尿把子女拉扯长大,用自已的辛劳汗水创造财富让子女丰衣足食,以优秀的家风和自身的楷模行为教育他们成为优秀的人。
       养育了一个又一个女孩长大,又嫁出了一个又一个子,女孩去当家,一次次一程程,都是母亲牵肠挂肚的事情。与其说送走一个一个女孩出嫁是喜事,不如说是用刀割去母亲一辨一辨心肝之疼,这是割爱之痛呀!每当女孩上跨门之际,母亲总是掩面而泣。满堂女孩嫁,“一把辛酸泪;” 都言父母痴,“谁解其中味。” 
       逢年过节,在女孩们“常回家看看”之时,一早父母双双就到山坡坳口去打一扛柴、割一梱草,其心中想的是看着大路上何时出现女孩们结伴归来的身影。其乐融融相团圆之后,当女孩们离去时,母亲又借口去找猪菜、割羊草,把女孩们送到山坳口,目送她们渐离渐远的背影,声声叮咛,句句嘱托,对着青山白崖,呼唤着女孩们——“走好人生的路。”
        (二)
        凝视苍穹的星星
        想起了温暖的家
        游子心中的妈妈
        多么慈祥
        星星啊星星啊
        请你等等
        请你等等我
        我要把鲜花捎给您
        献给我的妈妈
        妈妈妈妈孩儿祝福您
        孩儿祝福祝福您
 
        我是家中唯一的男丁,是母亲唯一的男孩,在家中是最受宠爱的,一点都不让我受到委屈。
        那是我飘泊在下金的日子,风蚀残年的妈妈亲自到下金去看望我。她看到我们矿工们居住在用油毛毡盖起的、用板皮或晒席围着的夹榨、低矮、潮湿的工棚里,她哭了:“孩儿呀,老家瓦房象天一样宽阔,砖房象屯一样高大,怎么你就来居住在这样的茅芧棚里?我的孩儿没家吗?我的孩儿没房吗……?”说着,眼泪朴漱漱地趟流出来。
         在下金一个月后,我送妈妈回老家。我们转乘了三趟客车,下午4:00才到百都下车。从百都步行一个小时后,来到大姐姐卡独村坳口,我们母子双方都有一番重重心事,一路上很少言语。到叉路口时,妈妈独自走下大姐姐家的路,我独自带着小孩走过半山腰回老家,心里很是纠结。其实,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她路过大姐姐家一下,又有什么值得评头品足呢?
        1988年10月,我要到大化县城去参加考试,来回需要四、五天时间。妈妈知道我们家中没钱,她就用糯玉米粉蒸做馍馍,再用油把馍馍煎好后,让我带上当干粮,几番叮咛,几番嘱咐,要我不能饿着肚子考试。就是这样,我带着母亲的干粮去赶考,走过了我艰辛的自学之路,最终取得了国家承认学历的大专文凭而改变了命运。这是母亲给我的第二次生命!
       参加广西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取得毕业证书后, 在侄子蓝正荣校长的推荐下,一九九四年九月我回到家乡七百弄中学当代课老师,这样离家就更近了,每个周末都可能回家和母亲团圆。谁知这近咫尺,母子的思念之情却更深远——
        1998年3月刚开学不久,妈妈在四姐家病倒了。三姐夫去看后说,她病得不轻。那天是礼拜天,我带着小孩准备赶回学。听姐夫这么一说,我立刻赶去把妈妈背回家。我和四姐家相隔仅一个坳口,来回仅用半个小时间。这时,我几个大姐也都来看了妈妈。把妈妈安顿好后,在我准备回学校时,妈妈三次唤着我的乳名,问着我是否去学校了?想不到,这是妈妈在弥留之际对我的呼唤,也是她一生最后难以释怀的呼唤。
        星期三,家中托话说妈妈病危,课外活动时间,我就带着孩子赶回家看母亲,妈妈已经不能说话了。第二天晚上,我抱着妈妈在床上,她呼吸从急速慢慢地缓下来,最后,她呼出气后,停了约十秒后才缓缓地吸进气。而后,又停了十五秒后才缓缓地进气。第三次呼出后,十五秒、二十秒、三十秒……妈妈的心头始终也没能再拨动吸气了。我唤着大姐姐过来……此辰,时间定刻在1998年3月12日晚10:00。
        妈妈就是这样 ,在我的怀抱里,枕着我的肘弯儿,慈祥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用一生勤劳操持的家,离开了她亲身长成的每一块心头肉。她给我们留下的是,伟大的母爱;留下的是,崇高的为人处世人品!她走过了风风雨雨,走过了寒露雪霜,走过了她87番岁月的人生路。    
        “独在异乡当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母亲离世已二十三年了,她在另一个遥远的异乡、在虚无缥缈的世界里,一定很思念着我,就象我思念着她一样。如今,我已是年近花甲之人,或许将来是上百岁的姥爷子,而“母亲”,在我作为孩儿的心海词典中,永远不会突破——
        我永远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