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湘红：小小说六题
2015-02-03 来源：苏湘红 点击：1215次
苏湘红，男，1968年10月出生，广西大化县人，瑶族，1985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广西文学》、《三月三》、《飞天》、《红豆》》、《灵水》、《河池文学》、《特区时报》、《桂林晚报》、《北海日报》、《广西法治日报》、《右江日报》、《河池日报》等区内外报刊杂志和企业内部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小小说、散文诗、诗歌100多篇，曾有小小说《两眼池》荣获“宋河杯”全国小小说大赛三等奖。系广西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大化县委政法委，兼县文联副主席。18977802996。
一拳的力量有多大
青年刚子是个极热心助人的人。
比如隔壁那对小夫妻为******拌嘴闹了架，夫妻向隅，灶台无烟，经他出面，不几天就和好如初；又比如，同事小张怀疑上司给自己戴了绿帽，天天揣着一把不锈钢水果刀上班，粗声粗气直嚷嚷要捅了他。经刚子一番劝说，消了念头，上司免了灭顶之灾，小张也逃过了牢狱之灾；再比如，在夜总会撞上人打架，眼见那小个子被压在底下已支撑不住了，刚子冲上去，凌空一脚，将大个子揣了个四仰八叉，虽然揣的对个缉毒警察，帮了倒忙，人家还是为他的侠义之举表扬了一番。每每此时，若围观的人多，刚子就现场直播，唾沫四溅地把他的“英雄壮举” 绘声绘色地叙说一番；若人少或没人，过后刚子就当作谈资将他的壮举复习吹嘘一番，让听的人一愣一愣的，钦佩赞赏的目光阳光一般齐刷刷投射到他身上。
这天，因扛煤气罐上楼用力过猛，裤头的那颗玻璃钮扣支撑不住蹦掉了，午饭后，刚子抓了包五香瓜子就出门上街边嗑边溜哒寻针线活摊子。
就在刚子东张西望四下打量欲横穿那片红绿灯闪烁的街口时，见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围成几圈停滞不前，中间有两个秃头在你推我揉的缠成一团争执不下。
刚子嗑着瓜子近前，原来是一辆轿车与一辆出租车发生了轻微磨擦，轿车被蹭掉了一块漆，出租车被撞歪了反光镜。因都是新手出车，本想私下协商了事，见围的人多，彼此忽然觉得脸面撑不下，就嚷嚷开了。
轿车的说：“我操你妈！”
出租车的说：“我×你娘！”
就在两人面红耳赤闹得不可开交时，轿车司机气不过，拉开车门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根近半米长的铁棍就要打架。出租车司机见状，也急了，说一句“操你妈，这年头谁怕谁啊！”从驾驶座垫下拽出一截钢管往地面狠狠一顿，摆开架势就要干架。
刚子一看不好，也急了，挤进人群拉拉这个，扯扯那个，好言好语苦口婆心地相劝。
在他的劝阻调解下，两名司机也觉得挣回了脸面，终于各自作了相让，握手言和离开了。
原先围观的人眼看没戏离开了，后来的人又一圈圈围上来打听是怎么一回事。
刚子就把自己刚才如何劝架的“英雄壮举”一遍遍不厌其烦绘声绘色地表演给不断凑上来的人听。
听的人一脸的钦佩之情后心满意足地离开，又有一批不知内里的人围上来一脸虔诚地听刚子的“英雄壮举”表演……
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没想到的是，人群中有个一直在嚼口香糖的青年男子对刚子的秀很是不屑。刚子忍不住就与该男子“理论”起来。
那人说：“劝一下架，啥了不起，有脸吹？”
刚子说：“那你又不劝？”
那人说：“没劲！”
刚子说：“你说什么？”
那人说：“我说没劲！”
刚子便不由有些不快起来，窝火说：“你欠揍？”
那人脖子一梗：“你敢！”
随后两人越“理论”越急，越急越气，便动起手来。
刚子一怒之下，运足气，迎面一拳击在那人的面颊上。那人“哎唷”一声，双手捂住脸就直挺挺地仰面躺倒到地上，血象水洇了一样，一点点从那人的指缝间流出来。
刚子正在气头上，见那人趴了，跨前几步正想再施以几记老拳时，110赶到，那人被急送医院，刚子则被“请”到了派出所……
不久，当刚子得知那人被打瞎了一只眼且已被摘了眼球时，一时愣住了：“怎么会呢！怎么会那么重呢？”
要笔录的胖警察没作声，嘴往墙角边的一只测力器一努，示意刚子运足气朝那击一下。刚子满不在乎地一笑，运动一下筋骨，攥紧拳头猛转身就朝那测力器击去。测力器的指针迅猛一窜，就再也返不回原来的位置了。
胖警察笑笑，刚子却哭了：练健身，刚子早、晚都拳击一小时沙袋，已练出一身小老鼠样在皮下乱窜的肌肉，那一拳的力量有多重连他自己也搞不清。
老 汉 浪 牛
这几天市郊蒙村的蒙老汉真的是烦透了。
早上起来，蹲在自家门口缝眯着眼叭嗒了两支烟，蒙老汉就赶出那头不怎么听话的小公牛上山去浪了。
艳阳丽日。蒙老汉心里却一片阴翳，边赶着牛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那满腹的烦心事。
牛、人一前一后经过一垄垄嫩绿的玉米地时，小公牛的双腿慢慢迈不动了。窥蒙老汉稍一走神，小公牛立即不顾一切地一头扎进嫩绿的玉米地里大啃大嚼起来。蒙老汉正盘算着那几天几个村干在他家胡吃海喝吃了他几多钱时，见状，猛一惊，气不打一处来，把牛拽上路面，树枝立即劈头盖脸朝小公牛的身上抽去：“小畜牲，你以为你是村干部吗?到哪里吃哪里!”
小公牛朝前猛一窜，把蒙老汉甩下一大截，跑到公路上去了。蒙老汉骂骂咧咧边喘气边赶上来。
上到公路，只见小公牛横卧在公路中间，边嚼嘴里残留的玉米秆边看南来北往受堵的车辆，不时从鼻孔里哼出一两声长哞，任凭车子摁破喇叭也不肯挪动一步。
蒙老汉见状，想到自己那开中巴的二儿子前个星期在营运时交警拦載，不明不白被罚去200元钱，真的是又恼又气，挥起竹竿朝赖在公路上不走的小公牛又一顿猛抽：“小畜生，你以为你是交警吗？见车就拦”。
小公牛一激灵，几个腾跃，跑下公路一侧去了。
蒙老汉骂骂咧咧的跟过去。
走了一段路，遇到汪汪一水洼。几经折腾，小公牛出了一身汗，见到水洼，小公牛就像公狗遇到母狗般的冲过去，扑进水洼里浸泡起来，舒坦得眯起两只牛眼昂头朝天直浪叫。
老汉火了，想到自己在市里当个小领导的大儿子月前去酒楼吃饭，洗了什么桑拿被巡警队抓去罚了5000块钱革了职不算，还洗出一身性病，好端端的一个家一下子闹得鸡犬不宁，乌烟瘴气。就青筋突兀，双眸欲裂：“好小子，你以为你是县干部啊，见到水就想洗桑拿!”搬起小石块雨点般朝水洼中的小公牛恨恨地砸。
小公牛长嚎着翘起尾巴，撒开四蹄抖着一身水渍就往山脚狂奔，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蒙老汉呼呼喘着粗气，一口一声“畜牲”地骂着朝牛奔走的方向寻去。转了几个来回，牛却不见了；老汉扯起嗓门连续几遍“哞——哞——!”地呼唤着，也不见回应。
老汉纳闷了：牛跑到哪里去了呢?
转到一处低洼地，蒙老汉忽然听到阵阵粗重的喘息声和幸福的呻吟声，便循声寻去。原来低洼地里牧放着一头母牛，素来不怎么听话的小公牛此时趴在那头母牛的臀后正撒欢得起劲呢!
见状，蒙老汉眼前呈现出几个月前因强奸刚挨投进监狱的小儿子，顿时昏过去了……
戒 酒
一日下午，某县局正在召开支部例会，12位支部委员就喝酒这一专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分管财务的蓝副局长说：“这酒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小车轮子就转不起来了，办公电话也响不起来了。”
韦副局长一边哈着酒气一边说：“是啊，这酒还是不喝的好，我是逢酒必喝，逢喝必醉，逢醉必倒，逢倒必睡，耽误工作不说，身体也越来愈差了。这不，中午喝了半斤酒，现在胃还在隐隐作疼呢！”
“说实在啊，这酒也真该戒了，从大处说，不能因为喝酒而喝得民心向背吧；从小处说，不能因为整天喝酒而喝得两公婆床上背靠背吧；从本身来说也不能喝伤了感情喝坏了胃吧。”一贯风趣幽默的支部黄书记把不知从哪背来的顺口溜竹筒倒豆般的倒了出来。
“我给大家讲个我下乡检查工作醉酒出洋相的故事。上个月，我到某一工作过的乡检查危房改造进展情况。晚上，乡党委、政府为我在街上的一家月亮湾小酒店搞了两桌。我一看势头不对，开席前连忙假装着上卫生间之机偷偷就着龙头水吞下了两粒解酒药。可谁知双拳难敌众手，他们发起了车轮大战，有的说：‘书记你不喝这杯就是拿架子，不够交情。’有的说：‘书记你在我们乡混过，谁不知你的海量，这一杯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那些当年艰苦日子一起混过的哥们兄弟。’……那晚，我被逼得走投无路，来者不拒。一个多钟头过去，两桌人醉了个一塌糊涂，彼此找不着自己了。我晕乎乎地离开桌子，偷偷溜下楼，摸到街边一哥们家的猪圈，呼唤哥们的名字，见‘哥们’不应我，便操起一根玉米杆朝哥们戳去。谁知‘哥们’只哼了一声又不动了。我气坏了，迷迷糊糊中我扯起嗓门大喊，他妈的今晚才灌了几杯马尿就不认得我是谁了吗？我是某某啊!哥们闻声打着手电郎郎苍苍下到猪圈里来，才发现是我。你知道我在哪里？原来我就和哥们的猪在哥们的猪圈里。”局里平时最能喝的包副局长陲沫四溅地说道。
……..
不知不觉间就到下班时间了。一把手蓝局长作了总结性发言：“今天支部例会，各位从亲身体会谈到公款吃喝于己、于集体、于国家都没有什么好处，这很好！现在我宣布：从今天起全局戒酒，局机关任何一个工作人员中午都不得喝酒，违反者除批评教育、退赔所花的公款外，每人还每次罚款100元。”
五点半准时散会，在外等候多时的办公室主任迎上前说道：“各位领导依时到老地方小饮。”
于是，不一会，某酒楼又传来了支部与会成员的吆喝声、干杯声、卡拉ok声……
夜十一点，吃完饭，大家一边锡着牙缝一边下楼。忽然，酒量最大的包副局长一拍韦副局长的肩膀大叫：“哎呀，会上我们不是订了规矩，从今天起禁酒了吗？”
“包副呀，你认什么真呢。”韦副局长说道。
还是一把手说了算，只见蓝局长大手一挥：“今天我们开会既然定了戒酒，大家就都要以身作则去实行，这桌饭钱1380元，退赔!此外，每人罚款100元。”
大家一时都愣住了。好一会，办公室主任才唯唯诺诺地询问：“那，这钱？……”
“钱由财务以招待上级来人为名先支出来。”蓝局长斩钉载铁地说。
“那这钱又怎么用，下午开会我们还没有研究啊。”
“怎么用？”蓝局长显然不耐烦了：“明天中午12点，各位继续到这里研究！”
……
打 鼠
那日柱子去县城办事。走过西街大转盘时，忽然听到一群人大叫：“出来了！又出来了！”柱子立住脚步，正感奇怪，只见一只硕鼠晃着肥胖的身子正从街心花坛的花丛里探头探脑走出来，走走停停。一群人在前后左右边舞手臂边跺着脚大喊：“打、打、打!”却没有谁真正动手。
柱子甚觉好笑，不禁叽咕道：“吓唬罢了!”人群中立即闪出一青年反问：“那你为何不打?你看它多么肥，至少偷吃了几年的粮食呢!”
柱子一听，顿时气上心头，忿忿说：“那你还不快帮我捡块石头来!看我怎么收拾它！”
青年真的从街边捡来了半截火砖大的石头，递过来。
老鼠却缩回花丛里去了。
柱子忿忿地放下石头，白了青年一眼，正欲赶路。
一群人又喊：“出来了！又出来了!”
“打！打！打！”
柱子回头，那硕鼠又从花丛里探头探脑走出来，左看右看向前悠然踱了几步后立在原地不动。
一群人边跺脚边舞手臂尖声大喊：“打！打！打！”却没有谁想真正动手打．
柱子笑笑，正欲抬腿走人，那青年又上来：“又出来了！你怎么还不打？胆小鬼！”
柱子一听，一股气又蹿上心头，忿忿地说：“你捡那石头来，看我怎么打死它！”
青年从地上又捡起那块半截火砖大的石头，递了过来。
柱子接过石头，掂了掂，向硕鼠瞄了瞄：“操你妈的，看你还糟踏粮食去!”就朝硕鼠狠狠砸去。
硕鼠“吱——”地一声叫，朝前一蹿，四肢抽搐乱瞪……
“打得好！”
“打得贼狠！”
“打得肠子都淌出来了！”
人群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赞着柱子。
柱子拍拍手，英雄似的。扬了扬手，转身欲走人。
这时，一位佩戴卫生执勤袖章的小伙子走过来，拉住了柱子：
“喂，兄弟，你怎么能这样子就走了啊？！”
“是啊，打死了怎么能就这么摊在大街上啊！”有人说。
“污染环境怎么办？”
“传染疾病怎么办？”
柱子刚想辩解几句，想到什么，就闭嘴了。跟旁边的一位老人要了几张废报纸，欲包了拿到郊外荒地扔掉。
一农民模样的看出了他的意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伙子，莫拿去乱扔呦。被那些农民看见了，你会被打个半死的。”
一股冷汗爬上了柱子的脊背。柱子又跟一个人要了两个塑料袋来，准备装了提到桥上扔下河去。
一退休干部模样的老头又从人群里冒了出来：“小伙子，扔到河里危害更大，污染水源，若发生鼠疫，可把你捉了坐牢呢！”
柱子又问：“哪里有煤油卖？”
旁边一饭店老板模样的立即跳出来阻止他：“想火烧啊?不行不行!你在这里烧了，臭气熏天的，谁还敢来我这里吃饭！”
众人围观着，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柱子憋得满脸通红，急得直跺脚，想哭。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让他拿回家去，随便他怎么处理都行。”
柱子想想也是。可他捡拾好死老鼠刚想走开时，脚步却挪不动了：这大热天的提着只死老鼠搭车人家给他搭吗?要知道从县城到他那个卖点锅头碗筷再加上糖烟酒的家还有差不多一百公里的路呢！
提着只死老鼠站在摄氏35．6℃高温的大街上，柱子真的哭开了。
对 手
小小大排档海选食神的消息经县有线电视台连播几天后，报名者如云，把小小大排档的大老板赵康乐坏了。
海选pk那天，看pk的选手一个比一个能吃，小小大排档的大老板赵康乐得又喊又叫，又唱又跳。
经过三天的残酷角逐，来自瑶乡一个偏僻小山村的瑶族小伙子费三扛走了头筹，勇获第一名，邻乡的两个穷小子分别获得二、三名。特别是瑶族小伙子费三，从小就很能吃。据说八岁那年他随父亲到父亲一个包粽子卖的老庚家去玩，父亲跟老庚在那聊天，他就偷偷地吃粽子。等到父亲聊好之后，费三已经躺在地上了。平时要三个大人才能勉强吃完的粽子全进了费三这个八岁小孩的肚子里，要不是及时送进当地医院，费三就得给活活整死了。
从小到大，费三时时都感到饿。这其实是一种病，但父母以为他长身体呢，就想尽办法给他弄来吃的。可是他太能吃了，几多的东西都填不饱他那弹性肚皮。十八岁那年，父亲被他活活气死了，母亲也是被他累得奄奄一息。他也直恨自己为什么就那么能吃，可他一边恨自己，一边也还得找吃的。
所以，当小小大排档海选食神的消息一传到他耳朵里，他想都没想，搭同伴的摩托车就来参赛了。
……
海选结束，老板赵康慷慨掏钱邀费三等三人上全城最好的酒家搓了一顿。席间，老板赵康也直感叹他们三个人的食欲，那肚子，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啊，几多的东西都难填得满！
第二天，老板赵康邀费三等三人到一间密室，面授机宜：“我每天给你们每人一百块钱。你们三的任务是，每天拿着我给的钱早中晚一日三餐准时到我店对面的那个快餐店放开肚子吃自助餐，记住，要放开肚子狠吃！其它时间随便你们逛我不管。”接着，赵康跟他们说了自助餐的吃法，然后每人发一百块钱，说：“今天再过个把钟头午饭时间就到了，你们先去吃吧，就是对面这家。”
午饭时间一到，费三等三人兴高采烈地就过去了。
哇！好家伙，大堂里满满一圈好吃的东西。他们赶紧每人交了二十块钱餐费，就可着劲儿地吃。等他们捧着大肚子出了酒楼时，那一圈自助餐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第二天一早，费三问，老板，今天吃哪里?赵康说，继续，就吃对面这家，吃到他关门为止！
连续一个多月，费三他们一到时间就到对面的香喷喷快餐店去吃饭。
……
终于有一天，当他们再次跨进香喷喷快餐店时，却被人拦住了，被告知这里已经不卖自助餐了。
香喷喷快餐店不再卖自助餐的消息经费三一传递，小小大排档的老板赵康乐坏了。狂欢之后，费三问：“老板，明天去吃哪家？”老板说，“不用了，你们回家吧。”随后丢 给费三他们每人一百块钱后，就打发走了。
香喷喷快餐店不再卖自助餐，赵康的小小大排档却开始卖了，生意相当红火。每天看着大批大批的食客往店里丢钱，老板赵康一天到晚都笑得合不拢嘴……
拿了一百块钱，费三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衣食无着的小山村，每天为填饱肚子发愁，他直恨自己为什么就那么能吃，可他一边恨自己也一边还得找吃的。
扛不住白吃白喝的诱惑。一天，费三又游荡到了县城，游荡到赵康开的小小大排档门前，央求赵老板收留他在店里帮忙，混口饭吃，或者介绍他再去把哪家对手吃掉。
见到费三，赵康极不耐烦地对他挥挥手，去去去!饿鬼！给我走远点，你以为你是谁啊！
费三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晚上，饿着肚子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漫无目的游荡，费三想，为了喂饱自己，父母一个气死了一个已累得奄奄一息，这日子再过下去还有什么奔头啊。小小大排档海选食神令费三一生的特长终于有了个用武之地，可谁想刚把对手吃掉，赵康也一脚把他们惴掉了。想想这些，费三就不由对小小大排档的老板赵康生出一丝丝的恨来，这些恨在他的心中缠绕着，撕扯着，又牵扯出一股不可竭止的冲动来。
……
入夜，小小大排档老板赵康正在指使服务员收拾店里的锅碗桌椅时，忽然发现费三从黑暗里幽灵一样飘了过来。
“费三你这卵仔，还不滚回家去在这瞎转悠啥?!”赵康一见费三，就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费三吼道。
费三没作声，瞪着一张牛眼径直走到赵康面前，藏在背后的右手猛然挥出，一块火砖头正正拍到赵康的脑门上。赵康立即“哎哟——”一声大叫，两手捂面直挺挺躺倒到地上，一动不动了。
费三也丢了砖头，一屁股瘫座到地面上，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大哭起来……
慰 问
教师节到了。
中午，李乡长镶着牙签从酒楼出来边走边想，该搞些什么慰问活动呢？哦，对了，慰问那个退休已有了好几年的特教教师张一禾去！
主意打定，李乡长立即用手机叫来出纳小孙到乡长办公室来，说下午我们去特教教师张一禾家慰问，你去准备准备。半个钟头后，小孙伶着两箱苹果雪梨和一条红塔山回来，问：“乡长，还买什么东西吗？”乡长满面红光绮在旋转办公椅上优哉游哉，见满头大汗的小孙立即满面春风地摆摆手：“不用买了，慰问嘛，主要是心意到了，买那么多慰问品干吗？”
下午5点，乡长一行开着新买的东风日产轿车胡吹海侃着开到了退休教师张一禾年久失修的家门前。
退休已有6年了，忽然见到这么多的乡领导来看望他，老教师心里一热，差点掉下泪来，执教了一辈子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摆了。让座、递茶过后，老教师立即吩咐老伴起火做饭，又从席子底下抽出等到30号才领得的工资差遣儿子速去买酒买菜……
前三杯满桌人统一干，后捉对单挑撕杀，再划拳行令……酒足饭饱满屋狼藉后，乡长一行留下一屋子的慰问勉励话后酒气冲天绝尘而去。老教师于昏黄的灯光下把当晚的开支一盘算，哈！足足用去了刚领到手的半个月的工资，而那慰问品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两百多块钱。
第二年教师节，李乡长一行又驱车到退休教师张一禾家慰问时，只见锈迹斑驳的大门上挂了一把大锁。听邻居说，当天一大早，张一禾一家老小就不知举家到哪里云游去了，听说过十天半月才回来……
…
（编辑：韦汉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