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努瑶杀牛祭祖源流初探
2019-03-25 来源：大化瑶学会 蓝冠忠 点击：1058次
布努瑶杀牛祭祖源流初探
蓝冠忠
布努瑶杀牛祭祖习俗自三国时候起，沿袭至今已有二千五百多年的文明历史。要知道布努瑶杀牛祭祖原由，必须得了解布努瑶苦难的历史源流。
炎帝·蚩尤是密洛陀长子阿征从“月谢月黑”搬迁到“巴洛立”（今河南洛阳境内）。蚩尤九黎的原始地，史籍多有记载。《逸周书·尝麦篇》云：“昔天之初……命蚩尤宇于少昊，以临四方。”宇，居也；《诗辞》：“聿来胥宇。”就是说蚩尤在少昊居住的地方。《春秋左传》注引杜预注云：“少昊虚，曲阜也。”虚，地名。《春秋桓公十二年》中载有：“含宋公于虚。”曲阜，即今山东曲阜。据史载，在距今约五六千年的原始社会后期，中国的东南部兴起了两大部落联盟或民族集团，即炎帝集团和蚩尤集团，初期，两集团还能和平相处，或者说组织了部落联盟。《山海经·海外西经》注引《王函山房辑佚书》载：“蚩尤者，炎帝之后。”《世本》宋衷注云：“蚩尤，神农臣也。”炎帝即神农，说明蚩尤加入了炎帝集团，并担任了“臣”一职。也说明蚩尤与炎帝关系密切。但到炎帝榆冈时，蚩尤与炎帝因争地盘发生了战争，《帝王世纪》云：“蚩尤氏强，与榆冈旺于涿鹿之际。”《逸周书·尝麦篇》亦载：“蚩尤乃逐帝（炎帝榆冈）战于涿鹿之际，九隅无遗。赤帝大慑，乃说与黄帝，执蚩尤杀于中翼。”涿鹿，今河北涿鹿县地。这说明蚩尤居地已扩大到河北涿鹿。炎帝失败后，黄帝部落东进到中原。初期蚩尤部落与黄帝部落相安无事。蚩尤甚至在两集团联盟中担任要职。《管子·五行篇》云：黄帝“待蚩尤而明广天道……故使为当时”。使蚩尤“主兵，以制八方”。但好景不长，二者也发生了战争。《山海经·大荒北经》云：“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属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蚩尤与黄帝在涿鹿之站中，蚩尤施展妖术，使战场上布满了黑雾，蚩尤部落的残兵借机想逃遁。黄帝得到风神的帮助，无奈黑雾太浓重，蚩尤部落依然隐遁在黑雾中，黄帝财虔诚向上天祈祷，西王母于是派遣九天玄女降临，帮助黄帝打败蚩尤。
《史记·五帝本纪》亦云：“轩辕之时……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擒杀蚩尤”。蚩尤与黄帝战于“冀州之野”、“涿鹿之野”等，都是属冀州，冀州当时辖今山东西部、河南北部、河北中南部地区。这是蚩尤九黎的祖居地。蚩尤名尤，《说文解字》云：“尤，異也。”異。在此有两种解释：一为首领；二为地名冀，即冀州也。由此可见九黎蚩尤是冀州的开拓者。再说，蚩尤被杀后，其尸体被奢龙族抢回，埋葬在今河南濮阳西水坡。
历史证明，凡是一个民族居住过较长时间的地方，必然留下该民族的印记。瑶语名水曰“汶”。《述异记》云：“泰山郡水皆明汶。”有北汶、赢汶、紫汶、牟汶、悟汶等河流。山东中南有徂徕山亦名尤徕山。山、水均用瑶语来命名，无可辩驳地证明瑶族先民曾在此居住过。“布努瑶”的长诗《密洛陀》则说到了始祖密洛陀从“月谢月利”搬到“巴洛立”的过程，“洛立”在今河南洛阳市境内。
据史料记载，蚩尤被黄帝杀害后，其军打败，其裔则被黄帝强迫迁徙。《拾遗记》载：“轩辕迁其善者于邹屠之地，迁其恶者于有北之乡。”所谓善者，即臣服于黄帝者，迁到兖州娜訾氏故地。即蚩尤九黎的老家，金山东、河南交界之地的“邹屠之地”。后来这部分人大部分融于华夏民族。所谓恶者，即不服从黄帝统治者，则迁到“有北之乡”，即河西走廊以北，今黑龙江、松花江流域和外兴安岭。蚩尤三大败黑蓝大王、韩天星、谭山耀被视为极恶名将头目，将其军民当作围剿灭绝对象来驱赶戮杀，斩草除根，鸡犬不留。黄帝征师诸侯，调遣九员汉将围剿灭之。败将三王率领军民三九二十七族逃离故土兖州、豫州往南，路经山东，到福建省上杭汀州山中避难开垦落荒立业，过不多年，又被汤王汉将知道，兴兵追杀，只好丢下七八十里方圆瑶寨，沿着海密林经浙江、江西、湖北、湖南等中原地郡，前往大西南深山密林逃难落荒。沿途生活十分艰难，长途爬涉，顶黑风战凶狼，茹毛饮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木叶裹体，草根充饥，冻伤病残死亡不知数，才到达黔桂山中密林。为了保持生存，将士军民发扬艰苦革命精神，翻过卡麻大山，越过巴鷂大岭，穿越岩黑岩亮历史隧道，强渡红水江（今红水河）到河池区域正好逢南下剿瑶的九将汤兵，双方短兵相接，于那巴那料（今都安县下坳乡境内）涝洼地中撕打三年，双方伤亡无数，血泊成川，注入洪水江（河）。激斗三年，瑶人寡不敌众，而惨败涂地，韩天星大将阵上身亡。黑蓝大王和谭山耀大将责令军民分散至定周县（今都安县）弄齐屯（今都安县高岭乡弄齐村）深山密林中隐居创业。正式兴旺发达，又被汤王汉兵围剿，逼不得已，在塘旧庙坡岭中（都安高岭定龙村）黑蓝大王和谭山耀大将又令其军民再分散到各县山中隐居创业。有部分逃往河池、南丹，有部分逃往田州（今大化县都阳镇），大部分留在定周县总部。如此散开距离远，这样汤王汉兵难以围剿，瑶人才能保存生命不被灭绝。时间约是汉朝末期或是三国初期。因汉代，都安全境统属郁林境地，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置定周县。都安地狱划入定周县版图。三国时期，都安地域仍属郁林郡之定周县也。
从此，黑蓝大王和谭山耀大王率领军民之子孙大力发展农业生，刀耕火种，形成高筑墙，广收粮，年年获得粮食丰登，六畜兴旺，名扬千里。但汤王汉兵在都安县青盛乡山崖上写“灭猺关”和在宜州市德胜镇设“镇压南蛮监御所”变成一句空话，消灭不了瑶人，只好举手投降愿与瑶人和谈设下禁令，放异不再向瑶人围攻了。汉官制定不合理的禁令如下： 1、不许住平地，于高山深弄里刀耕火种；2、不许与外族通婚，只得内婚；3、不许瑶人过春节和中元节；4、不许瑶人仿照汉人服饰；5、不许瑶人讲汉话用汉字；6、不许瑶人相互走亲、串属，拉帮结派；7、凡汉人捉得瑶人者，无偿为汉人抬轿当夫，当隶做奴，即使当牛做马，均不得反抗矣。这种统治瑶族条例遗址延续一千多年到共产党领导才得解放。
瑶人分散到各县边远山区乐业后，在黑蓝大王和谭山耀大王统一指挥下，大家齐心合力，自立更深，奋发图强，充分利用山区自然优势条件，大利发展生产，连年获得丰收。六畜兴旺，经济直续上升，生活得到稳定。两位大王便通知各路（各县）兄弟于农历五月廿五日来到定周总部集中讨论研究（后来，瑶语称这三天为鬼降）廿六诶超生杀牛，（后来瑶族把这天定为杀牲给家人招魂）廿七日至廿八、廿九四天各路（各县）逃散的兄弟依先后到安定团聚一堂，于此安定乐业，遂称此地为“安定”，定此几天为达努节，杀牛祭祖，欢歌谣里，通族乐之。“热烈庆祝瑶人反对农奴斗争取得伟大胜利暨缅怀老祖先蚩尤被黄帝杀害的民族英雄纪念日。”节日祭祀从廿七日下午开始，廿八日子媳互相探亲，廿九日结束，所以，这个节日叫“瑶族五月除九”，除（除夕）。廿九日一早，各家各户早起，准备各种各样供品：酒、鸡蛋、五色饭、粽子，男女老少背起铜鼓一齐出门到原来老前辈在山上或坳上早已备好的场地排祭奠酒供养祖先，敲打铜鼓，跳铜鼓舞，唱《送神歌》热烈欢送祖先神灵回宫返殿，达努节就在这样欢乐的歌舞中落下帷幕。
布努瑶为什么要杀牛祭祖？布努瑶为九黎蚩尤裔图腾拜牛。《史记》云：“九黎之君号蚩尤。”我们知道：九黎是我国东南部东夷族的一个称谓。中国古代的东夷族是由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风夷、阳夷、玄夷等“夷”组成，由于其组成之“夷”多，故名“九夷”。“九”是古人数字观念，即多数。因其居住区泥沙呈黑色，被称为“黎”。以牛犁地种黍稻方法则称“黎”，故九夷又名“九黎”。所以《国语·楚语》云：“少皋之衰也，九黎乱德。”注曰：“九黎，黎氏九人，蚩尤之徒也。”这就是说：九黎只是个部落群体，其名称应是蚩尤。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是蚩尤是密洛陀生下就位大神，老大叫阿征，即蚩尤。他力大无比，能拉千斤拨，执九百九十九斤重的弓弩，一箭能射到黄帝的宫殿。他吼如雷鸣，眼如铜盆，张口如岩洞，耳长如葵扇，眼视六路，耳闻八方。他是九兄弟的首领，主管兵权和生产。他像牛一样角力，是一名战神，英勇善战，在阪泉打败了炎帝，在涿鹿打败榆冈。后被炎、黄等联合攻打，败于涿鹿之野而被杀。他是瑶族民族英雄，为了永远怀念他而杀牛祭祀。
杀牛祭祖已成为布努瑶民间宗教习俗，这与布努瑶巫师尊蚩尤为大法师有关。蚩尤以髀骨作为人表，使“天主”与“人主”同一实体。而蚩尤本身又是兵主。故蚩尤统领七主：即天主祠王；地主祠泰山；梁父，于高山下的小山建畤祠天；兵主祠兵；阴主祠三山；阳主祠之众；月主祠莱山；日主祠迎日出；四时祠琅琊（岁始）；蚩尤则是八神八主的总监。《湖南瑶族》也有同样的说法。因为蚩尤能通天达地，后又为“板东辰”（启明星），从面取得了观测、祭祀金星的巫教权，并成为九黎联盟内各氏族的集团最高之巫、政、神权为一体的统领，后人就称他为大法师。据布努瑶巫公（文师）说：他们所画的盘王像，其头上为三尖冠符号，传说此符号是来源于蚩尤的“蚩”字。“蚩”字部首为“山”，为三尖冠。此三尖冠表征能沟通天、地、人三才神灵，也称“三界”神灵。换句话说，就是现巫、政、神为一体的首领，此乃仿蚩尤也。在布努瑶民间神话传说有条“南蛇”帮瑶妹砍野（开荒），而后嫁许“南蛇”为夫。巫师认为“南蛇”是“镇蛇精”的南蛇将军，是瑶民的保护神。其实这“南蛇”就是蚩尤的化身，他见到瑶妹独自一人砍荒太辛苦而化身为蛇来帮忙。现在布努瑶开道场只用一根神棍和一块青竹条，神棍象征龙王表征蚩尤，青竹条象征“青蛇”表征神女。口碑经文专唱蚩尤与黄帝之战中蚩龙被杀害，其败将军民被追杀围剿而南逃避难落荒的全过程。巫教师公继承蚩尤的遗风。因为蚩尤是东夷人方阳夷、风夷中的黑蛇支，所以蚩尤又以蛇（龙）为图腾。瑶族巫师蛇形神棍头世纪是承蚩尤也。另外，布努瑶，凡家中有人病患，或有恶疾，都要祭祀战神阿征（蚩尤），祈求他驱除恶鬼，保佑病人早日康复。
布努瑶古代盛行的“杀牛祭祖”是用来祭奠始祖创世英雄人物纪念活动。但是，新中国成立后，布努瑶民间“杀牛祭祖”纪念习俗随着各级政府号召简化纪念活动，革除陋习而逐渐失传。“杀牛”仪式上缅怀亡魂时唱诵的“牛歌”来历的经文如下：
你是陈家第一子，生来落地成公牛，
出生就是独牛仔，吃草充饥饱肚肠。
吃草当餐身健壮，天天帮人做工头，
命好生对富贵家，三四兄弟割草养。
命苦生对家人懒，从早到晚饿肚劳，
耙田沉重我自托，犁地辛苦自拉着。
耙田不去受鞭抽，犁地不走被绳勒，
哪时好讲叫做牛，哪时发气骂虎拉。
若是巫师讲不杀，亡魂阴间急要牛，
要使巫师来不杀，因为斋主到家请，
奉命三元来就杀，就有脸面对公牛。
度你升上生天界，见到老母哭哀哀，
老母开口即讲道，下辈再生别变牛。
儿子开口回答道，我到下界变成牛，
我到下界成牛郎，专门吃草养活身，
吃草养身多健壮，真心实意当工头，
铁耙齿重我担当，木犁连轭我自拿。
耙田不动木条打，拉犁不起被鞭抽，
老母见了即叫道，穿衣穿衭来吃饭，
又拿碗饭出来送，给你回去作晚餐，
太白金星来医好，送到上界当大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