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
2015-11-26 来源：大化县工商局 作者：蒙桂周 点击：1000次
贼是夜晚一个飘忽不定的幽灵。
灯熄了，风歇了，人们都已进入梦乡，圈里的牲口也打起了盹，明察秋毫的狗更是百般无聊进了暖窝。村里村外像死了一样的静，夜色像被泼了墨一样地黑。但是这时却有什么正在暗暗孕育、暗暗地生动起来。
当然敢于搏击这静夜的就是贼了。贼穿着黑色的夜行衣，潜入了村里，动作象风一样的轻。他很快选择了一个院子，白天他已到过这里踩点，地形早已烂熟于胸，他知道这户人家的墙角有一只抱窝的母鸡，楼梯侧就是牛栏，而那只凶狠的狗一直在那里守着。山村里的贼一般都是彼此认识的人，白天互相串门，喝着酒互相称兄道弟，而到了晚上就变成了不认识的人。
贼轻手轻脚地靠近目标，他把手伸进了鸡窝，那只孵蛋的母鸡拍打了一下翅膀，抗拒着他伸过来的手。他迅速地点了母鸡的穴，把它塞进了口袋里，连那七八枚被母鸡抱得暖烘烘的蛋也没有留下。可能是贼的行动惊到了那条狗，狗半睡半醒中低哼了几声。贼马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他不会因为这只狗而终止行动。对贼来说对付这只狗是小菜一碟，他从袋子里摸出一块肉，低声学了一声狗叫，那只狗便被引了过来，他把那块肉丢给了狗，狗感激地接住肉，吞到了肚子里。至此这只狗还不知道它已上了贼的当。贼在那块肉里做了手脚，他把鱼钩套在了肉上，像钓鱼一样，只要狗把肉吃到肚子里，他一拉连着鱼钩的线，那块肉上的钩子就钩住狗的胃，难受得狗一声都叫不出来，任凭贼的处置。
贼牵着狗摸到牛栏，把牛也牵走了。
可以想象天亮之后主人发现自己的牛、狗、鸡被盗了，一定撕心裂肺地哭，诅咒那断子绝孙的贼。也可以假设当时那个贼也混在人们当中，因为彼此都是熟悉不过的人，而且他在安慰失窃主人时比谁都殷勤，对这种不耻行为表达出来的愤怒比谁都要强烈。
贼在村里屡屡得手，像金庸小说里的江湖人物来无影去无踪，他成了村里人的恶梦。
贼的胆子越来越大，夜晚行走于村间如入无人之境。他看不惯哪家就偷哪家，想吃鸡肉就偷鸡，想吃羊肉就偷羊。这几日贼盯上了蒙老五家的那只大山羊，搞到手肯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是夜，等到村子里的窗口依次熄了灯，贼溜进了蒙老五的院子里，居然没有招来一声狗叫。确定主人已睡着了，贼钻进了羊圈，正倒着胃里的草来反复咀嚼的羊们发现动静就警惕地甩着耳朵打着响鼻，贼趁机把一壶人尿倒进了羊的料槽里，羊们闻到了人尿的骚香味纷纷跑过来舔食，不到一袋烟功夫就纷纷倒地。原来贼在尿里放了足量的安眠药。贼摸到了那只被药倒的大山羊，扛到肩上从院子里撤退出来。突然四周的狗狂叫了起来，接着每家每户的窗口都亮了，“捉贼啊！”“捉贼啊！”的喊声时起彼伏，村子里一下子就沸腾了。贼被巨大的恐惧包围着，他慌忙丢下羊，往村口逃窜。村人们点着火把打着手电，怒吼着紧追不舍。最终贼被围在了一个土坡上，面对着黑压压的人墙他只有束手就擒。人们愤怒的拳脚像暴雨一样射到贼的身上，贼就嚎叫了起来：“别打了，我是邻村的韦长手！”人们揭下他的面罩，拿灯火一照：果然是韦长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虽然乡里乡村的，但是韦长手的行为已超出了村人们容忍的底线。有人报了警，韦长手突然给大伙跪了下来，他说他做贼是为了给女儿攒学费，女儿正在读大二，还有两年才毕业。他流着泪央求大伙替他保密，他可以接受法律制裁，但绝不能让女儿知道她有个做贼的父亲……
大伙儿都不说话了，心里好象被塞进了一个称砣，沉重！
这时，警车的尖叫声渐渐由远及近，天空已准备破晓，云层被晨光照着，像一块块红色的破布。
（蒙桂周)
写于2015年11月1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