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瑶乡文苑 正文

庭院小记

2017-11-01    来源:蓝 宇    点击:798次

庭院小记

蓝宇
 
叶落感怀
 
        晚风起时,老猫眯着眼偎在脚边。深秋了,天气变得寒凉起来。春夏茂密的庭院,慢慢走向萧索。风过,吹满树枝叶哗啦啦响,多未黄且落的叶子飘影空中,心中始而有些明白词人“西风调碧树”的心情,或境遇。可惜杜鹃啼血,血痕干枯红颜老尽,除了我这个附庸风雅却难解风情的俗人,她竟再也没能等来一个真知她的人儿,便离了枝头,落定尘埃。只因不止雨送黄昏花易落,西风渐紧的黄昏花亦落然。我枯坐小院,被眼前秋景因动思情,不禁起时光易老、昭华易逝而知音难觅之慨。然又见蔚空白云间弯月挂弦,黄昏天幕朗朗而日月交辉,此景竟使心绪复觉淡然。想起张若虚之春江花月,知万物命途如斯而无可厚非,便也笑然浅酌两杯以消遣这无聊心绪,于漫看花开花落间,独品心怀悲喜。
 
让每一朵落花,都有一个归宿

        《红楼梦》我是不看的,因为受不了林黛玉的哭哭啼啼。但自从看读了那首《葬花词》,我似乎又开始有些理解这位林小姐的哭啼情有可原。甚而至于竟然莫名沾染了林小姐的愁绪,开始关心起花儿的命运来。诚然,能有如纳兰和卢氏共吹红雨的浪漫那是一种幸运。但我认为共吹红雨中并不只是浪漫,而更多是一种担当。正如林小姐的感叹“红消香断有谁怜”,一个会因花落而伤感的人,不仅会是一个有故事且一定会是个爱花惜花之人。很多人爱花,因为很多人爱美。但爱美和怜美是不一样的。正如共吹红雨,许多人看到了浪漫,却看不到担当。诚然,能和自己所爱看着花开,和随所爱共赏花落,这其中看似一样,但不同的人在其中的感情变化是不一样的。在我,所浪漫者是能跟所爱之人共同分享这凄别之美――因为我爱花,花落会生忧伤。但能和爱人共同面对忧伤,这于我又是一种浪漫。这浪漫不是来自共吹红雨的绚丽场面,而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担当。担当过后呢?自然就如林小姐一样执子之手,与子葬花了。我想,林小姐若是能和宝玉哥哥共吹红雨,她必定会有如我一样的心情。但若别人,我看到很多的情况是共吹红雨的浪漫后,是留下一地狼藉执手潇洒离开。
        从种花开始,任何一朵落花甚至是落叶,我都小心将之拾起,轻轻放到花枝根下。竟然生长于斯,那就消逝于斯。想必“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爱,就是未及先疼。我爱花,不因为它落了而冷待它。我爱它,无论在枝头还是零落成泥,那爱都在,有增无减。
 
多 肉

        其实认识这种可爱又恬静的植物,是源于在邕时阿姐送我的那盆小盆景。阿姐知道我喜欢种花,且是那种既没技术又没时间但又种得活的那种。所以同样喜欢养花却总也养不好的阿姐执意要将她家的花草都送我,说是等我救活那些临危花草后再来跟我“搬走”。但由于在邕时我蜗居的地方太小,而能摆下盆盆罐罐的走廊早已经被我的花草占满,阿姐的好意只能作罢。但阿姐也还送了我几盆小盆景,其中一盆就是多肉。
        刚拿来的时候,我不懂这长得肉嘟嘟的小家伙是什么,只是奇怪怎么会有这般可爱植物。后来养久了,在网上查一些资料,才知道原来这可爱植物竟然也有个可爱的名字――多肉。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喜欢上它们。多肉这种植物,若不被有心人发现并挖掘带入花草市场,想必和那些空谷幽兰一样,养在深闺而人不识。说起来,我喜欢多肉,多少是由于多肉有种淡雅恬静的品质。像那最接近天堂的天山上的雪莲,高贵,圣洁,而又充盈着生气。便是它那雍容宁静雅致的外形,耐住寂寞而不争的品质,就深得我心。而多肉的花是很令人惊艳的,虽然等待它开花的过程很漫长,但因为漫长后会有那么一次惊艳的绽放,等待,是值得的。 我想以后有闲了,要开辟一处来专门养这种可爱的小植物。要让灵魂在它安静的港湾里栖息,感受它宁静品质。
 
种 花

        一大早醒来就开始搬砖头拉泥土,为把小花圃弄好,直把自己搞得筋疲力乏。午后的阳光慢悠悠从梅树枝丫间跃下,落在石台前的清茶杯里,空灵淡青的茶水灌上一口,便也消了我一上午忙碌的劳累。看着花草又多了个安生地块,自己心里不免小小高兴。
        此时,淡红色石榴花在风中摇曳,从远处飞来的蝴蝶在光影里飞舞,飞舞着,又轻轻落在了石榴树下的茉莉上,连同旁边的杜鹃一同光顾了,再飞过窗前太阳花丛,贪恋着小院子里的花红叶绿,最后无奈被风儿吹出院子,消失了踪迹。我想,这就是种花的乐趣吧。
 
变色龙

        院里枝叶繁茂之后,相继住进几只小动物。从起初的蜗牛,到螳螂夫妻,而最近两个月来,一只小变色龙徘徊于石榴树与梅树之间,毫无要离开的意思。我在欢喜同时不禁想,如果我们喜欢鸟而不是将它锁进笼子,喜欢鱼而不是将它关进鱼缸,喜欢花草而不是禁锢于咫尺之盆,而尽我们力所能及,去造一小片林子,去保护一汪池水,去爱护一方土地,那么,我们所喜欢的事物,我们乐于看见的小精灵们,是不是更加快乐更加幸福?
愿你花开,蝴蝶便会自来。
  
暗 香

        新买的茉莉分种了十盆,带着满枝花骨朵,在石头垒砌的长堤边摆开,不久,白色的小花便次第开了。洁白的小花苞被时间慢慢撑开,花瓣四散而芳香四溢。可惜晚风有点儿大,吹得墙外甘蔗地哗啦啦响,也吹淡了茉莉的香。
        我在梅树下的石台前倒一杯红酒,那是中秋准备着跟小姨看月亮喝的,她没能回来,酒便搁着没动。今夜月色很好,风冷,夜寂静,我忍不住开了瓶给自己倒一杯,在花前月下,摇晃的红酒映出了茉莉的晕色。风还在呼呼吹着,偶尔歇下来,院里有暗香飘过。想起还没有回乡下时在邕种的栀子花,一朵朵也是洁白色,却比茉莉要大一些,香味也要比茉莉浓烈,只一开,远远就闻得见。记忆又免不得被拉远,回到十八岁的那个时节,在校道旁,也种了许多许多的栀子花。花开时一大片洁白颜色,花香在冷风中飘荡。在夜里,在徘徊的校道上。而今在自己院里,这茉莉零星点点的花苞,次第开绽的花朵,暗香偶被疾风吹散不知去往何处。只有花枝还在灯火下影影摇曳,陪着一个孤人,还有只打盹的土狗,和安静的夜。
        酒已很快喝完一杯,对于俗人如我来说,这样的味道显得寡淡了。我放下杯子,看着周身花草,暂忘了纷扰的忧愁。醉意里再次寻找风中似有还无的芬芳,夜,便这样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