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瑶乡文苑 正文

下乡随笔之一:山菊花

2017-11-17    来源:蓝 宇    点击:960次

下乡随笔之一:山菊花

蓝 宇
 
       去年中秋到现在,我莫名惦记着七百弄高山上的野菊花。曾好多次想摘一把种子回来播种,却一次次跟着车子来回奔波而终未能如愿。
       昨日随队到板兰下乡,车子过了板兰峡谷往前疾行,至盘山转弯处,忽见车窗外金光遍地,细一看,竟是路边细石碓中长着一丛丛金灿灿山菊花!枯燥车途不觉心目怡悦。
       说起来,第一次知道菊花这花中之隐逸君子,那是上了中学后学了宋代周敦颐的《爱莲说》,之后又在恩师熏陶下喜欢上古诗词,接触晋代陶翁,因喜欢陶翁隐居南山的生活,才渐渐真的喜欢上这“花之隐逸者”。之前客邕旅居,曾于花店买过几盆波斯菊摆在书桌前。金色丝带样的花瓣重重密密,将花枝都压弯了腰。对于菊花,我最爱者还是以金黄色为甚。而这种近于偏执的喜欢,竟让我一度以为菊花理应就当全是金黄色的。还好未曾与人说起,不然必贻笑大方矣。不过,我喜欢金黄色的菊花却是一直没变。
       以往在野外所见菊花,不过小小花苞之类。去年中秋一人在板升,受朋友邀请遂到其家过节。去的时候是中午,用过午饭后朋友带我步行去赏弄里景,路上遇见一种淡红带紫的山菊花,较以往之见野菊花苞更大,颜色也好,心中不觉欢喜。本想挖几枝回校栽种,却碍于被朋友笑话“没见过世面”,只能将这份打算放下。后来虽一直将这事记在心上,奈何工作变迁回到县城,离心里的想望就越发远了。其中也曾厚着脸皮求朋友来县城时帮带一两株,但朋友除了笑我之外,竟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此次在板兰山巅遇见金色山菊,着实令我开怀和念想。山菊花和人工培养的菊花不同,像人工驯化的下山兰和山上谷中的兰花是不同的品性一般,山菊花更加具备傲霜应寒独开绽的君子品性。我自以为,若单论菊花之形色美,人为培植之菊花远胜山菊多矣,但要从其品性论,我个人则更喜欢山菊花之独处高寒偏僻而不改其怒放生命之姿态。正如陶翁在其《饮酒诗》中写松的品性中道“青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 凝霜殄异类,卓然见高枝。 连林人不觉,独树众乃奇”,其实山菊花不也是如此?在最不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在七分石头三分土的嶙峋高山之巅,她从石头夹缝里探出脑袋,微笑着在白云下迎风招展。在人烟稀少的高山间,她努力着,灿烂着,却不是为了获取“美人折”或英雄笑,单单就是为了活着,就该自由自在般绽放出生命的色彩。像忍受着饥寒之虞的陶翁,毅然决然“归去来兮”之后,自由自在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虽然时常遭遇“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的尴尬,但我想,那种山野生活的惬意,是沉醉于功名厚禄之人所不能体会的。正如走进大都市千家万户里以雍容华贵的美颜赢取沃土肥水滋养的人为培植的菊花,不会知道千山万弄之巅上山菊花的自由自在一般。
       顾念及此,我又不忍执着于自己要将她们捧回家中栽种的心思。而又放不下的,是她们寂寞于寒风严霜之中消逝,总要生出放下一切的想法,去看看,或直接化成她们的模样,站在山巅,站在寒风里,去亲近依偎她们的高度。